知身在何方,荣王府的确有插手!”
皇帝回握住了皇后枯瘦的手,这个面对艰险从未曾退缩过,面对大月千军万马也坚决不曾认输投降的汉子,眼里此刻竟有了泪光。
在场的几个人里,裴瞻和梁家兄弟都尚且大感疑惑,直到今日才知晓全部经过的杜明谦就更是震惊得难以形容了!
“敢问娘娘,不知您说的‘奕儿’是何许人也?”
裴瞻与梁郴听到这儿,也蓦然间对视了一眼。
皇后站起来,瘦削的身躯向前佝偻起来了:“奕儿,是皇长子!”
“皇长子”三个字,像一声惊雷一样在几个人头顶炸开!
裴瞻感觉自己的声音漂浮得像从天边游过来:“皇长子他——他不是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吗?”
说消失多年已经是较为客气的说法,因为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事实上,在场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见过皇长子,这么多年以来,大家只知道帝后共生三子,打天下之前所生的长子在征战途中失散,后来再也没有寻找到过,而帝后也不曾提起。
所以满朝文武都以为皇长子已经不在人世,或者说帝后已经放弃寻找,而皇长子在所有知道有这回事的人的脑海里,只是一个模糊的符号而已。
谁能想到,在他们揭发徐胤的这节骨眼上,从来不曾被提及的皇长子会从皇后口中吐出来呢?
而且,皇长子的小名,竟是“奕”儿!
“他只是与我们失散了,他不是消失了!”
皇后迈下脚榻,素日从容不迫仪态万方的她竟然在迈步的同时被自己绊了一脚。
裴瞻与梁郴双双上前,将她搀扶住,她却把他们两个人拂开,说道:“和他分开以后,我们还打了两年仗。两年后定国了,我们立刻派人沿着当年的线索四处搜寻,战乱年代,找人不好找,可是当年分别的时候我是留了心的,我是发了誓日后母子还要相见的!所以派出去的人并不算无头苍蝇。
“那些年里,进展虽然缓慢,但是也持续发现了他停留过的地方。
“但就在数年之前,忽然没有他的消息了!”
裴瞻也忍不住心绪浮动:“不知这个数年,究竟是几年?”
皇帝这时候也站了起来:“六年!确切的说,应该是将近七年了!”
这个年数,掀起了裴瞻与梁郴心中巨大的波涛!
裴瞻从袖子里掏出一物:“臣这里还有两件物事,乃是事发当夜,臣一并从荣王藏扇子的暗格里取出来的,还请皇上和娘娘看看认不认得!”
帝后顺眼看过去,只见却是一张折在一起的书信,以及一块沾血的手帕。
一看那手帕上绣着的字,还有那信纸里书写的内容,皇后又立刻抬起头来:“这正是我留给奕儿的帕子!这上面的字,还是我亲自绣的,我绝不可能认错!”
皇帝点头,再三看完了信纸的内容,他缓声道:“刚才为什么没有一起拿出来?”
“是臣之过!臣知道扇子的重要,方才拿出来,便是想请皇上和娘娘鉴定,此物到底可能为何人所有?没想到……”
当所有的证据都在推动大家确信白玉胡同的死者身份殊然的时候,大家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猜想,此人就算不是皇室中人,也一定对宗室来说十分重要!
因为只有这样,才值得荣王父子那般胆战心惊拼死隐瞒,以至于连对方失手都已经销毁了,却还要保留这几份罪证在手,用于将来事发时自保!
谁又没有想到,死者竟然重要到是帝后的长子!
皇帝将信放在炕桌上,本来就有些喑哑的嗓子,此刻说起话来仿佛更加艰涩了。
“这封信,分明就是一份暗中授意他人针对奕儿的信件,既然都在荣王手上,那你的意思是,荣王曾经被人授意向奕儿下过手?他们在白玉胡同杀死的人,就是我的奕儿?”
贵为天子,此刻在提及自己的孩子时,竟然也摒去了一切彰显身份的称谓,人间天伦,显然并没有因为身份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裴瞻俯身:“据目击者臣的岳母亲眼所见,当时在白月胡同内被杀害的是一双父子,却不知皇长子殿下年岁几何?是否已有子嗣?”
帝后所说的皇长子彻底失去消息的最后时间恰恰能与白玉胡同血案发生的时间对上,死者就是皇长子几乎可以确定。
但事关皇室血脉,却又当慎之又慎,容不得半点错处。
“他与我们失散的时候已经十岁了,那是在我们北上的途中,确切地说是在湖州境内,那时我们正好在湖州城驻扎,那天夜里遇到敌军突袭,他原本跟随他父亲在军营里——他很勇敢,也很聪明,从小就习武,看兵书,大家商议作战策略之时,他就在旁边静静听着,不懂的时候再问,所以大家都很喜欢教他,他父亲也最疼爱他!
“那天夜里打起来了,他也在场,提着一柄短剑,冲进来要保护我,可是我们人太多了,他却只带着几个护卫,最终跟敌人打了起来。
“我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于是留了一把扇子给他,就是这一把!想着兵分几路躲开敌兵,日后我若死了,这把扇子就留给他当念想。我要是还活着,那就凭这扇子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