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跟着反贼一起刺杀皇帝只可能是一条独木桥走到黑,胡善祥有心劝劝孙若微,老实交代不要负隅顽抗,没有什么比人活着更重要的。
可又想到自己和对方虽然是亲生姐妹,可到底已经分离了十年之久,与和孙若微相依为命的孙愚等人的感情应该是比不得的,而且还有深埋记忆的父母之仇,胡善祥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没有多话。
就像是她,虽然见到了亲姐姐,可若是和教养自己长大的胡尚仪相比,那无论在感情还是亲近上肯定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就好比她前世小时候总是有人问一些“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或着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之类的问题,让被问到的人不胜其扰,忒烦。
孙若微低下头默默沉思了片刻,想起那个神秘莫测的皇爷,莫名其妙的就能打开诏狱后门的铜钥匙,明知是陷阱却还是让他们去刺杀皇帝的计划,深陷在锦衣卫诏狱里在酷刑下苦苦煎熬的聂兴等人,良久,下定了决心,缓缓地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可以说,但是有个条件,你要放了聂兴他们。”
“好。”
在胡善祥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朱瞻基满意的点了点头保证。
放长线钓大鱼果然没错,这不就撬开了一道口子,接下来只要顺藤摸瓜就能将暗中藏着的大鱼一网打尽。能否找到失踪的朱允炆,让爷爷的心病药到病除就看这一遭了。
“钥匙是有人给我的,我爹称他为‘皇爷’,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和我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聂兴和我们一样都是靖难遗孤,他是刑部侍郎聂元中的儿子,当日在钟鼓楼带着人刺杀皇帝的就是他……”
果然,原来当年还活着的靖难遗孤都或多或少的被人为的凑在了一起,这可真是在下一盘天大的棋局。
胡善祥默然,不忍再听,只从孙若微的寥寥数语中就明白只怕这些进了诏狱的刺客中活着的寥寥无几了,诏狱的威名在整个天下都是恶名昭著的,这么长时间的严刑拷打下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熬不住酷刑自尽的,可想而知孙若微知道了会多难受。
孙若微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从来京城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她现在欣喜与和妹妹久别重逢,暂时顾不得其他,只想尽快将爹和聂兴等人救出,拖得时间越久变数也就越多,她不敢赌。
“行,你说的我会派人去查证,只要你交代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保证你爹和聂兴他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从诏狱出去。”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朱瞻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了几句话后,就出门寻了个锦衣卫让人去把孙愚带过来,才又转回屋去。
“你爹我已经放了。”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道理朱瞻基还是懂的,孙愚是他下令让人关的倒是可以轻松的放出去,可是聂兴就有点麻烦了,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住的反贼,救人只能暗地里来。
“那聂兴他们呢?”
听见朱瞻基命令人将孙愚放出,孙若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担忧的问起上次看到明显是被用了酷刑的聂兴。
“他们毕竟是反贼,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将人放出来,我想个办法,这几天寻个机会悄悄地将人救出来,你等着就是。”
该怎么将人从诏狱将人救出,朱瞻基有自己的想法,人没救出之前他也不打算多说,然而冷不丁的就听身边的胡善祥问了一句话。
“这儿可是诏狱,你当是东宫,你想怎么带人进出都随意啊?”
“你这是关心我?”闻言,朱瞻基只当胡善祥是担忧自己,带着笑意问道。
“哼。”胡善祥不置可否。
“我是怕你被赵王抓住把柄——吃不了兜着走。”
明白胡善祥只是口是心非,但瞧着对方明明怕自己遇到危险的担忧却又故作别扭的姿态,朱瞻基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温暖,只想把计划说出来好让对方安心。
“我没打算亲自上阵,等这几晚上我寻个好时机,给孙若微引见引见戈登,到时候假装醉酒趁机将人换出来……”
戈登,是郑和下西洋的时候跟着回来的洋人,明朝把这些西洋人统统都成为泰西人,所以这位被皇帝授予四品将军衔的外国人究竟是欧洲那个国家的,胡善祥也不知道,据说是从澳门岛将人带回来的,因为对方的火铳用的非常好。
只是,胡善祥偶尔从朱瞻基的口中知道他和对方的关系不错,因酒结识,都是好酒的人,时常一起出去喝酒蹴鞠。如果是他的话,那应当就可以稍微放心了。
“那赵王哪里呢?”
别以为朱瞻基这样说了胡善祥就能放心,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可再胡善祥看来,执掌北镇抚司和锦衣卫多年的赵王心思缜密,这位“阎王”才是真正不好对付的那个。
若相比起来,论骁勇无敌不及汉王,扮猪吃老虎也比不上太子,可能得朱棣信重执掌北镇抚司、锦衣卫和御林军的赵王又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
胡善祥眉头微蹙,她虽然也想看在姐妹的血缘关系上帮帮孙若微,可也不想把朱瞻基牵扯进来,他自己的太孙之位也还坐不稳当呢。
听了胡善祥只为自己担忧的话,又见她一副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