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送来的扬州瘦马吴姨娘。让一个扬州瘦马出身的姨娘去照顾府中庶出姑娘,史二婶这一招当真是杀人不见血。
“老爷不放心三丫头,难道就放心云丫头不成?”此时见史二叔还有些犹豫不绝的样子,史二婶自是又加了把火,“还有今儿的事,老爷总要给云丫头个说法吧。昨儿去荣国府,姑母还说等转过年云丫头出了百日热孝便再接过去呢。那丫头年纪小,藏不住话,又惯来不懂什么眉眼高低……”
来年才五岁的小丫头,能给什么说法?
史二叔想了想说道:“先敲打一下周氏,其他的我再想想。”
“不用老爷说我也省得。”史二婶给史二叔续了回茶,复又坐到对面俩口子说起了旁的事。
“我瞧着珠哥儿也就这两日的熬头了。兰小子还没断奶,宝玉又一团孩气。王家的大丫头自来是个厉害的性子……”贾珠一去,贾琏再娶了王家的凤姐儿,荣国府的风向说不定就变了。
史二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与史二婶说起了兵部那里传出来的消息,“……若来年御驾亲征,我与三弟许是会提前起复。”
见凤俏如此,翠枝不得不上前接过她手上的活计,一边轻柔的扶着小姑娘靠坐在自己怀里,一边示意翠枝将药端过来,两人配合无间的给昏迷中的小姑娘喂了药,等将小姑娘再扶下躺好后,翠枝才拉着凤俏去窗边炕沿处坐着说话。
“我知你心疼三姑娘受罚才这般瞧不上她,可她虽也是姨娘养的,却是记在先大太太的名下,正经做了嫡女的,她又是大老爷那房唯一的血脉,是史家的大姑娘,别说三姑娘了,就是两府的哥儿都得让她几分。昨儿三姑娘好端端的将人推到湖里险些没了性命。若再叫人知道你替丁姨娘和三姑娘抱屈...二太太正找不着法子治你们一家呢。”
凤俏一家是史家的家生子,她姐姐更是被老太太赐给了史家二老爷做妾,就是翠枝刚刚提到的丁姨娘。
丁姨娘是史二太太嫁过来前放在屋里的通房,不但生下了三姑娘,还先了正房太太一步养下了二房的庶长子史驹。原本他们这一房就是正房太太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如今三姑娘又将长房的独苗苗推到湖里,原本就不能轻松放过,又如何能不借题发挥?
“也不知道让你来这侍候,是无心的还是?”翠枝看一眼床上的小姑娘,又丢了半句模棱两可的话。
凤俏也不是个傻的,翠枝这半句话一说出来,她便反应过来了。长房的独苗被她嫡亲的外甥女推到湖里,为此她的亲姐姐和外甥女都受了罚。如今她侍候在这位病榻前,若好了,那还好。若是有个什么不好...凤俏想到这里,直接三步并两步的扑到了雕花大床前。
先是伸手摸摸额头和脸颊,随后又看了一会儿呼吸和用手指探了一回手腕上的脉搏。
还好,还好!
翠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旁的针线笸箩做起了针线。
昨儿是大太太的头七,府里给大太太办丧事,前堂后院不知来了多少亲朋贵戚,三姑娘为了个金麒麟挂坠就将大姑娘推到湖里...当时她就在前边侍候,她们二太太和三太太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然后一屋子的太太奶奶们便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们史家两位太太。
三房倒罢了,人家的爵位是自己挣来的。可二房的爵位却是实打实从大房那里接过来的。
再联想一回老太太今年入春没了,前后脚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守寡的大太太便一病呜呼了,大房留下的唯一血脉差点死在嫡母的头七里...二太太为了二房的颜面和二老爷的官声也得狠狠的惩治一回丁姨娘和三姑娘。
翠枝和凤俏都不是大姑娘房里的丫头,这一次也是因为二太太以护主不力等等因由杖责了所有侍候大姑娘的人才又将她二人调过来侍候的。
她父母是家生子,祖父母更是老太太的陪房,许是因为她的出身这才将她安排过来。至于为何会安排凤俏...翠枝不敢再往下想了。
不敢想二太太的用意,翠枝又去琢磨凤俏。她知道凤俏除了替被罚的丁姨娘母女鸣不平,更多的还是因为驹哥儿错失爵位的迁怒。
史家是跟着□□打江山的老臣,战功赫赫得封候爵。老太爷去的早,便由长子继承了爵位。因当时老太太健在,所以史家并未分家。再后来大老爷一病没了,那拉姨奶奶悲痛万分的产下了大姑娘后也血崩没了。
大太太不曾生养,大老爷膝下无子,唯一的孩子还是女儿,这种时候要么是过继兄弟家的儿子,要么就是将名下的爵位让给兄弟。大太太当时有心过继二房庶长子驹哥儿到膝下,但二太太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庶子一飞冲天,就此得意?
借着老太太的手,从中做梗搅黄了此事,让大太太的打算落空,也让长房的爵位顺利落到了二老爷名下。
二老爷得了爵位,二太太也能捞个诰命,而且爵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变成了二房嫡子马骏身上,如此一来不比将庶长子过继出去好?
爵位的事告一段落后,大太太不得不让出正院正房,搬到老太太院子后面的跨院居住。因心中有气以及对大姑娘生母的怨恨,对未来生活的迷茫无望,大太太对待大姑娘并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