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获鸟可一点也没有说错。
她辛苦几个月, 树枝乍一看摆放得凌乱, 却也是遵循着她自己独特美学的乱中有序,粘合得更是牢固。如若不是该隐这可怕的体质, 别说是随手一推会不会倒了,就是拿个钻头来也未必能轻易弄开。
此时此刻,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信心之作像小孩搭的积木一样倾倒,乱糟糟得瞧不出原本模样,还侥幸挂在枝头的叶片颓萎地耷拉着。
——她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枝是她昨夜才采来的, 是树丛中最青葱得要滴出水的那根。
“我……”
姑获鸟的嘴唇都在颤抖,“我……”
她要弄死他!!
已是出离愤怒的姑获鸟再顾不得其他,她仰首就迸出了一声长而尖锐的鸣叫, 光洁的面庞上转眼间便生出了一层层羽毛。
她本来就觊觎对方的金属骨骼, 现在这家伙毁了自己辛辛苦苦搭好的鸟窝,更是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绒毛覆上全身,姑获鸟现了象征不详的原型,九头盘曲着卧在颈上, 一展宽有数米之长的双翼,单是这身体就占了小半间屋子。
她看也不看别人,拍着翅膀,恶狠狠地就朝该隐冲去!
鸟鸣粗哑, 大张着的鸟喙弧度弯曲而尖锐, 看着就能想象到被啄到会有多疼。被她直扑而去的该隐也有点措手不及的惊讶, 耿清河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下一刻, 和重物沉闷的落地声一同响起的,却是姑获鸟的惨嚎。
“呀啊啊啊——”
卧倒在地上的鸟妖又变回了人身的模样,她捂着自己被啄上的脖子不住地在地上打滚。剧烈得过了头的疼痛让她的眼角都沁出了泪水,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只得就这么匍匐着,断断续续地质问道。
“你、你是什么东西?!”
该隐被她指着,满脸冤枉,自己虽是毫发无伤,也是忍不住地倒抽着凉气。
“不好意思,我还是希望你能下手轻一点。”
他礼貌地说,语气却透出一种不自然的机械感:“伤害会反弹,但我也是能感受到疼痛的。”
姑获鸟愕然地望着他,“你,你——”
“‘反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林柚笑盈盈地重复了一遍《圣经》中的那处段落,“我记得这是他们那位神的原话。”
姑获鸟:“……”
合着她还得庆幸自己没上来就下死手了?
不然这时候已经掉了个脑袋了!
毁掉巢穴的大仇当前,最让人火冒三丈的是还没法向那家伙报复,姑获鸟气得是咬牙切齿。
她有九个脑袋,也变相地相当于有九条命。这点伤口还不至于要了姑获鸟的命,她用手捂着的伤口也有了点要止住血的趋势。
疼劲渐渐过去,她眼珠一转,竟是怒极反笑起来。
“他有庇护,”她盯着另外两人,阴阳怪气地尖着嗓子说,“你们俩可没有吧?”
更别提——她一回想起对方说的话,更是恨得牙根都痒痒,怎么想都得搞掉那个负责支使的主谋。
一点点地撑着爬起身,姑获鸟的眼神扫过来,意图已是十分明显。
耿清河下意识后退一步,林柚却是不慌不忙,她挥挥手,打开了那本凭空出现的图鉴。
“那你得好好斟酌一下了——我是没有什么上帝给的保护,但我可以叫来帮手啊。”
她笑道。
随手翻开其中一页,友情地向姑获鸟介绍起上面的卡牌。
“这位,”她指向SCP-173的卡牌,“只要你眨眼就会瞬移到你跟前拧断你的脖子,啊,鉴于你有九个脖子,一个个拧过去应该挺脆生的。”
姑获鸟:“……”
“喂。”
骷髅头小声提醒道:“都有九个脑袋了还怕什么眨不眨眼,她一起盯着就完事了啊。”
姑获鸟耳朵尖,自然是一个字也不落的全听了进去,正在心下暗喜,就听林柚又说:“那再把SCP-096叫出来不就好了?”
……???
见姑获鸟茫然,她好心解释道。
“就是这位,”林柚翻到又一页,“只要看到它的脸就会被追杀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和刚才那位一起出现就是双倍的快乐,你值得拥有。”
姑获鸟:“…………”
“还有这只小兔子。”
林柚说道。
“什么都能吃,把你身上的毛全啃光也不在话下。”她再度翻过图鉴的书页,“这张面具只要扣在你的脸上就能占据你的人格,你的身体就归它了;我这儿还有位医生,他的手碰到你你就玩完,你又能变鸟又能变人,我感觉他可能会很乐意把你当成实验体——”
姑获鸟:“………………”
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柚每翻过一页,她的脸色就煞白一分。甭管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姑获鸟也是万万没想到她眼中不过如此的人类竟是有如此毒辣的心肠。
她瞪着林柚,“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所以然。
身体也是一阵抖过一阵,眼神中的狠毒已全变为惊恐。
“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人!”她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