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狭窄憋仄, 阴暗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儿。屋顶像压在人脑袋上似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小小的一间房,连她在内总共关了六位犯人。两个看上去不过20岁上下的姑娘神色惫懒,斜着眼睛,冷冷地睥睨倒在她们面前不停抽搐的中年女人。
那中年女人就是刚才突然间凑到余秋面前的嫌疑犯, 在展现出痴傻的病态后,她就很快倒地抽搐,始终没有停下来。
余秋跪在病人身旁, 焦急地询问:“她怎么回事?”
牢房里头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隔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 黑暗中才传出嗤笑:“你不是大夫吗?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
病人的抽搐终于停止了, 然而她还是摊在地上,一副半昏迷的模样。
余秋手上没有任何检查工具, 牢房中的灯也熄灭了,只有外头走廊上传来的稀疏灯光影影绰绰显出人的影子。
余秋连看都看不了, 只能凭借耳朵听, 用手摸,感觉病人的脉搏与呼吸。
她沉声回答了黑暗中的嘲笑:“大夫不是神仙,没有病史, 大夫也没有办法搞清楚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大家既然关在一起,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 这都是一种缘分。萍水相逢,多点儿善意总没错。”
那声音似乎非常不悦,立刻开始冷哼:“呸, 关我屁事,老娘就是因为太爱多管闲事,才被冤枉的。那上头又没写的贼赃两个字,我怎么知道是赃物啊?人家说急等着钱给老娘救命,我这才掏钱买的。我明明是做好事,结果非要说我是同伙,冤不冤枉啊。”
余秋心里头有数了,这大概是个盗窃团伙的成员,估计司职销赃。
旁边另一个人喊了起来:“我才冤枉呢,我什么事情都没做,谁规定了男的跟女的不能坐在一起。嘿,流氓?不流氓的话,我看他们是怎么生出来的。”
余秋又了然了,这一位应该是所谓的流氓罪。
在这个时代,只要抓,总归有一大堆流氓。
因为流氓的标准实在太宽泛了,空气中到处都是流氓。
黑暗给了众人勇气,原本安静的牢房瞬间热闹起来。
被关押的嫌疑犯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诉苦大会。内容不外乎发牢骚说委屈抱怨世道不公平。
余秋倒是觉得她们的确挺冤枉的,因为六个人除了她跟那个小偷之外,其他四个人居然都是被流氓罪的罪名给抓了进来。
她深切地怀疑,再这么发展下去,看守所要不够用了,监狱也要人满为患。
这边牢房一热闹,旁边的囚室也开始了诉苦大会,一时间声音此起彼伏,远远的还夹杂着孩童的哭闹声。
要命啊,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孕妇跟哺乳期妇女监外执行的规矩,难不成有人把孩子生在了看守所?
“吵什么吵?”外头传来了看守的呵斥声。
为了防止发生不雅的事情,女子牢房的看守都是女性。五大三粗的看守跟樽铁塔似的,往外头一杵,就是一座巍峨的山,直接将房门挡得严严实实。
她严厉地呵斥众人:“你们有什么好吵的,自己做的什么脏事儿自己心里没数吗?偷东西的偷东西,偷人的偷人,我呸,站在你们面前我都觉得恶心。”
有女犯人不服气的喊出声:“我是被骗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有老婆。”
“有10个臭破鞋,起码有9个说自己是被骗的。不要脸,婚都没结就能大肚子的,真不知道羞字怎么写。”
女看守冷笑,“我要是你们啊,做了这种脏事,直接一根绳子吊死了。哪儿来的脸耽误领导的时间,还给你们审判。”
余秋忍不住开了口:“您也不用这样说话,谁没有上当受骗的时候呢?不管怎么样,您作为这儿的管理人员撺掇嫌疑犯上吊自杀,真的合适吗?不要忘记犯人之前还加了嫌疑两个字,除了法律,谁都不能给她们定罪。”
女看守嘲讽地看了她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鼻孔里头喷气:“哟,听说是个神医啊。你看出个所以然来了吗?这个疯子是什么病啊。”
不等余秋回答,她又开始大笑,“看不出来吧,你们这种蒙古大夫也就是会糊弄人。”
黑暗里头传出来声音:“小秋大夫不是蒙古大夫,小秋大夫救过很多人。”
因为要训话,所以牢房的灯打开了,照亮了众人的脸。
余秋听到声音看过去,大吃一惊,开口说话的人居然是张楚茹。
她应该去上大学了呀。
余秋有印象,张楚茹在推荐名单当中,刚好属于中等水平,所以稳妥的上了大学,而且那个下放两年的规矩也不能扣住她,她完全符合标准。
张楚茹还在大声为余秋背书:“小秋大夫救过多少人的命,你们去打听打听。我就是小秋大夫治好的。都以为我要死了,小秋大夫给我用的药我就好了。”
不想那看守居然直接冷笑了起来:“她可真不该治好你呀,臭破鞋碰上臭破鞋,臭味相投。叫人家老婆打上门来的臭破鞋,你还有脸说话?你娘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应该一头碰死,还省得浪费了绳子。”
张楚茹脸色惨白,愤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