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城坐落于大河东南,城开四门,水陆皆通。 道城以西十八里,是一座白玉为基,高足十丈的祭天台,这是历代龙渊王拜祭苍天之所。 也是历任龙渊王继位之所。 当! 当! 巨大的钟声回荡间,数千兵甲着身的龙渊卫拥簇着一座华贵车辇出得城来。 更多十倍、数十倍的百姓紧随其后,浩浩荡荡而来。 龙渊王继任,对于任何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都是大事,城中诸多乡绅士族、宗门帮派的首脑都要前来。 应邀而来的各州府家族、武林宗门更是马不停蹄而来。 大量的礼花绽放在天空上,光芒璀璨,锣鼓之声不绝,却仍是压不下漫山遍野的‘山呼千岁’之音。 “王权!” 华贵车辇上,张灵峰正襟危坐,耳畔,是千万人山呼海啸般的拜见声,入目所及,更无一人站立在前。 王权之贵,就在此处。 哪怕是张灵峰这样心思深沉之辈,一时也有些熏熏然,如饮琼浆美酒。 此种滋味,更胜过人间无数。 “无怪乎,古往今来,人人向往大权在握。王权已然如此,那高踞天地之巅的皇座,又该是何等风光?” 张灵峰悠然想着。 权势在手,是不亚于伟力加身的**,后者,可摧城拔寨,斩首如割草,人人恐惧。 而前者还要更胜,一念之间,足可让大地起刀兵,千万人头落地,流血漂橹! “老头子,是我对你不起……” 只落后一步的车辇上,神情憔悴的老妇人搀着虚弱的龙渊老王,眼底尽是悲凉。 “这些年,苦了你了。” 虚弱且沙哑的声音吐出,就似耗尽了体力。 在裕凤仙的搀扶下,龙渊老王方才勉强坐起,看向王袍加身的二子,喟叹一声: “你终归,还是走到了这条不归路上……” “是否后悔没有在襁褓中就掐死我?晚了!” 张灵峰扯动嘴角,笑容中有着狰狞: “我会让你亲眼看到,这大地刀兵四起,你视若生命的所有,被我一一摧毁!” “孽子!” 老王爷的眼底闪过血光,可他太虚弱了,长达二十多年的重创昏睡,耗损了他全部的精力。 被张灵峰一指弹的跌回车辇。 “张灵峰!” 裕凤仙挣扎着护住爷爷,咬牙怒视。 如果可能,她恨不得扑杀上前与之同归于尽,可她的气血、真气被封禁,动弹一下都浑身剧痛。 “生气了,愤怒了?” 张灵峰仰面大笑,十分快意:“我只动了他一指头而已,可你们,可是囚了我近二十年,还害我断了子孙!” 说到后来,他的眼神变得凶戾: “是你们,对我不起!” 他的情绪剧烈的波动着,可怖的气机扩散,引得车队前后的上千匹龙马都躁动不安起来。 不远处的余景,眸光都不由的一沉。 “老夫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可唯独不包括你。” 声音沙哑,老王爷强忍着剧烈至极的痛楚坐起,挺直了脊背,昏花的老眼连人都看不清晰。 但他的意志,却好似实质般的火焰,透体而出: “你若非我子,八岁那年,就该死了!老兄弟们,是我对你们不起……” 裕凤仙与老妇人心如刀绞,尤其是后者,更是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那我可真要谢谢你。” 张灵峰的眼神变得凶戾而恐怖: “我杀了十几个卑贱的奴仆,你就恨我不死,可你这一生所杀之人,何止千百?就不该死?!” “奴仆?!” 老王爷的眼中闪过失望,他的气息变得微弱: “那都是随我征战多年,戍卫边疆的老兄弟,是把你从小照料大的叔伯……” 他剧烈的咳嗽着,气怒至极: “薛地龙的批命没错,你就是天生的畜生,没有人性的厉鬼!” 静! 斥责声中,张灵峰缓缓合上了眸子,再睁开,已到了祭天台前。 “你不必想着激怒我,让你在痛苦、后悔之中渡过一辈子,比一刀杀了你,更合我心意。” 车辇落地,张灵峰缓缓起身,他整理衣袍,扶正冠冕,在专人搀扶之下,走向祭天台。 “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之中,祭天台内外,无论男女老弱,病残武者,尽皆跪伏而下。 “你要活千岁?!” 突然,一道声音携风雷而至,犹如寒流吹卷山野,冻结所有: “只怕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