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尤绾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芙蓉院,倒头就睡下补眠,一觉睡到月挂天中。
清梅端水进来帮她洗漱,将尤绾睡到半斜的发髻拆开重新梳好。因着晚上不出门, 尤绾让她只简单梳个半披发就好。
清梅一边轻柔地梳理乌发, 一边附在尤绾耳边低声道:“格格, 奴才刚刚听说, 福晋半个时辰前将主子爷请去正院了。”
“哦,发生什么事了?”
“据说是李侧福晋知道了福晋要给四阿哥大办百日宴的事,跑去正院闹。说是长幼尊卑有序,三阿哥的百日宴并未大办,四阿哥作为弟弟,怎么也不能越过三阿哥去。福晋不应, 李侧福晋便把事情闹大了。”
尤绾不禁笑了:“长幼尊卑有序?侧福晋真的这么说?”
“小余子打听来的,他小子应该不说假话。”
尤绾再一次意识到李氏真的是没有什么脑子,且不说尊卑二字落到钮祜禄格格耳朵里,会不会引起她的忌恨,但说四爷听到李氏将他的儿子分成三六九等, 心里不知道该冒出多少怒火。
这府里的孩子除了已故的弘晖阿哥, 剩下的都是妾室所生。在尤绾看来,四爷作为夫主虽不合格, 但对几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或许是自己受过兄弟倾轧,才会将亲情转移,对孩子格外重视吧。
果然,没过一会, 四爷就脸色阴沉地走进芙蓉院, 身后跟着的一串奴才都瑟缩着静默, 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尤绾见状,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自然而然地起身,将四爷迎进来。
“爷怎么这会子来了,用晚膳了没?”尤绾拉着四爷坐到暖榻上,笑着道,“我睡了好久才醒,还没用膳呢,爷陪我一起可好?”
四爷气都气饱了,怎么可能来得及用膳?更何况在正院,李氏吵得他耳朵疼,福晋只会板着脸,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吃没吃,饿不饿。
看着尤绾笑意盈盈的脸,四爷心里的郁气散去些许,开口道:“让人传膳吧,就你最经不住饿。”
过了片刻,小太监拎着食盒进来,尤绾晚上只点了酸汤米粉,配上一碟酱牛肉,一碟酿黄蛋,一碟脆三丝。
热腾腾的米粉在晚上吃正正好,四爷也是饿狠了,虽然菜式简单,他也足足吃了两大碗,吃完后把筷子往桌上一怼,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尤绾慢悠悠地吃个七八分饱,悠闲地擦嘴洁手,才命人将碗碟撤下,屋子里的奴才也被她挥退下去。
下人们全出去了,尤绾才靠到四爷身侧,脸上显露出些许担忧:“出什么事了?爷似乎心情不太好。”
她伸手将四爷的大掌握住,温热的触感稍稍软化了四爷的怒气。
“福晋今日说,要为四阿哥大办百日宴,你怎么看?”四爷反手扣住尤绾的手。
尤绾想了想道:“这是好事啊,府里正好热闹热闹。我记得之前四阿哥出生时不足月,满月宴也只是府里人摆了几桌,这次正好给四阿哥添添喜气。”
四爷轻嗤一声,道:“事情虽好,但总有人看不惯。李氏吵着三阿哥没办过,那四阿哥也不能办。钮祜禄格格当然不答应,李氏便和她吵了起来,还说……”
四爷忽地止住嘴,不想让李氏的那些小心思扰了尤绾的清净。
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被大人挂在嘴边比较,非要分个上下,四爷想想都心烦。
四爷自己也明白,生在皇家宗室的兄弟,难逃相争的命运,但如今就能窥见这样的苗头,实在让四爷有点心寒。
尤绾像是没有注意到四爷的欲言又止,宽慰道:“侧福晋这么说,应该只是心疼三阿哥罢了。爷别多想,她们都是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四爷忽地冷笑一声,抬眸看着尤绾,“难道你认为,打压兄弟,抬高自己,也是为孩子着想?”
尤绾没想到战火会延伸到自己的身上,立即睁大眼睛,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要我说,小孩子健康快乐是最重要的,兄弟之间自然是要互帮互助,何必争那些虚名?反正都是您的儿子,以后的前途总不会差的。”
再不济也是个郡王贝勒,说不定还能混个亲王当当,实在没必要争来争去,当个咸鱼不好吗?
四爷收敛冷意:“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们也不明白。”
尤绾默默无语,心想别说她们,就是您自己不也不明白吗?平平安安的贝勒爷不当,非要去争着当皇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四爷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沉吟片刻道:“几个阿哥都年岁相仿,等过了三岁,爷就让他们都迁到前院去。”
免得被各自的额娘所影响,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尤绾不用细想也知道,四爷肯定是联想到他自己,还有他那帮不省心的兄弟。
这种话题尤绾如今可不敢触碰,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好在四爷也没继续纠结此事,让苏培盛将前院的公文搬来,当晚就在芙蓉院歇下了。
入睡时尤绾察觉到背后四爷时不时翻身,似乎一直没睡着。
看来四爷对两个儿子的事情还没释怀,不过尤绾也做不了什么,轻轻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