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瘦高的中年男子,面色阴沉可怖,正是康王。
梁举人吓了一跳,如果说瑞王温润皎皎如天上的月,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和向往,那康王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阴差,阴深可怖。
梁举人战战兢兢,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同时心里也暗暗后悔,他不该来的。
瑞王见他害怕,安抚的笑笑,“康王叔公正严明,眼里揉不得沙子,凡是到了他面前,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谁阻拦都不好使。”
所以你大可以大胆地说出来,无论什么事,只要康王管了,那必定是掘地三尺,也要查个一清二楚。
康王的面色严肃,对着瑞王和桑语点点头,大步流星坐到上首,直接开口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刚刚在审问那个胆敢向瑞王卖假答案的牛桐,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些许消息。
结果府里的下人来报,说什么永宁郡主来了,还是他亲自邀请的,瑞王也会来。
康王就明白,一定是发生了和科举舞弊相关的事,于是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赶了回来。
一进来,他就看到学子打扮的儒生,当下就心里有数了,也不打招呼,直接询问梁举人。
梁举人咽咽口水,实在害怕神情可怖的康王,瑞王温和地笑笑,安抚他的情绪。
梁举人这才颤巍巍开口,“拜见康王殿下,学生此来是为了举报,举报有人科举舞弊。”
他偷偷看上面三人的反应,却见他们一点也不意外,好似早有意料,心下猜猜,难道朝廷已经知道了这事?
不过说都说了,他就继续说完吧,“我和桑家桑谭是好友,他知道我住在破庙后,就邀请我去了他家,并且还好心地带上了破庙里的其他人。在桑家居住的还有他们的亲朋,因为人数过多,桑家人就搬去了郡主府,把房间空给了我们。我和众位学子是非常感激的,日常有点摩擦,也不放在心上。可就在前晚,其中一个姓毛的举人偷偷来找我,说我的学问好,愿付一百两银子帮他做一份试卷。那是他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说是某位大儒出的,是考前训练。我当时没多想,答应下来,说今天送走了客人就帮他写。可是昨天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位毛举人和王举人一样,以前是看不上我和破庙那些人的,还经常给我们使一些不大不小的绊子,他要是想请教学问,为什么不去找王举人,毕竟他们的关系一向好,而王举人的学问也不错,我们是同乡,我知道王举人的学识很不错,而他们一群人也信服他,不该放着王举人而找我的。”
“于是我细细看过那些题目,然后发现了不对劲。进京城后,桑谭给我们送来了一些资料,有此次主考官的文章,和他以往出的题目,我发现那张试卷的风格和主考官如出一辙。如果我没发觉不对,还以为是那位大儒根据主考官的风格模仿出的题,可今天和同窗好友交谈后才知道,主考官喜欢务实的风格,而那位大儒的文风就华彩多了,两人不说完全看不顺眼,但也不会互相模仿。至少,如果那张试卷真的是大儒出的,绝对不会是这个风格。”
“由此我想到了舞弊,就质问了毛举人,并威胁他不说实话,就不会把写好的答应给他。他可能是急了,一再地加钱,我都没有答应,他逼不得已才透露了实情,说题目是从一内侍那里买的,花了整整一万两银子。我当下大惊,于是等王举人回来,就借口他用光了热水,不依不饶地闹出来,想要让郡主知道。”
说完梁举人低下头,不敢看桑语,毕竟那位毛举人好像是桑家某个外亲。
不过桑语倒不觉得有什么,而是想着,今天真是线索大放送,以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可今天走到哪都和舞弊有关,也是没谁了。
“那除了他,你还知道其他人吗?”康王询问道。
梁举人摇摇头,“毛举人是瞒着他们的,但我不确定。”
“试卷带来了吗?”
“没有,被毛举人抢回去了,不过我都记得。”
康王沉思了一会儿,直接道,“你就留在康王府,等下我让管家给你安排个院子,你把题目都默下来,交给管家,然后什么都不用管了,静心学习去。”
梁举人点点头,被管家带了下去。
康王转头看桑语,“这事还需要郡主配合。”
“王爷您说,需要我做什么?”桑语点点头,答应下来。
“以你族人的名义,给住在桑宅的那些人下个帖子,邀请他们到汇贤居一聚,理由就是给他们讲解此次科考的忌讳,他们一定会来的。”康王道。
“好的,只是毛举人会来吗?”他自己舞弊的事暴露了,梁举人又是被赵管家请走的,难道他不会心虚?
“无事,接到你的消息,我已经派人暗中把他们监视起来了,不来更好,说不定能让他狗急跳墙去找和他接头的人。”瑞王道。
桑语眨巴着眼,对着瑞王竖起了大拇指,太机智了有没有,反应迅速啊!
瑞王也觉得桑语很是聪慧,从梁举人的异常行为第一时间想到了舞弊,然后果断带来了康王府,还记得他瑞王是个病人。
两人在这里对视,互相欣赏着对方,而康王毫不犹豫地打断,压根没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