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两人一同逃到镇里,明湘湘安定下来,自是不会管大宛村如何了。
然她却是李庭舟带出来的,次日李庭舟就又跑回去了,后面的事明湘湘不知道。
却想一想,表面上她还是李家的人,且依着李山那样的德行,不会对她不管不问也不找。所以明湘湘猜测,要么李山是死在了那群贼匪的刀下,要么是李庭舟故意隐瞒自己的下落,不想让自己再回到李家。
怎知今日这般巧,竟在路上碰上了这少年。
明湘湘抬首,视线往他身上看去。
他似乎是在帮别人运货,站在人力车后,车上面装了许多货,堆得高高的,前头有个人在拉,李庭舟就在后头推。
李庭舟装作没看见明湘湘,眼皮都不抬一下。
两人正错身将过的时候,明湘湘突然站定了脚步。
喊了一声:“站住。”
声音虽缓,不轻不重,却带着气势。端得让人不敢轻慢。
至少前头拉扯的青年被喝住了,脚步立即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还以为碰到了人。
明湘湘轻笑,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李庭舟身边。
她露出一副软和可亲的模样,软软出声问:“这般大了,见着人了怎么还不会叫?”
这幅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个乖巧人。说的话却只少年听得出恶意来。
明湘湘今日出门只戴了毡帽,没系面纱,方才低着头还没察觉,停了下来,一抬头,倒把前头拉着的青年看痴了去,直愣愣的都不会说话,只睁大了眼睛。
明湘湘却只直看着少年。
她的语气,是非常亲近热络的那种,至少让人听来是这样。
李庭舟脸色不好看。
过了片刻沉着声音对前面那人说了句该走了。
明湘湘脑子打了个转,说道:“你马上跑了回去,怎会又来了镇里?你爹允你来么?为何又做起苦力活来了?”声音轻飘飘的。
李庭舟听她说到李山的时候,表有了些许变化。
他心里对明湘湘是更是厌恶,似是看清楚了她无情无义的本性。
明湘湘却又忽然转了个身,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钱,往前走了些,放到前面拉车的那个青年手里,道:“剩下的就麻烦这位小哥了,李庭舟以后就不再干这个。”
那人呐呐应了两声。
李庭舟发了怒,用力推了明湘湘一把,“你管我?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或者以为我是李山?”
明湘湘明媚的眼睛看着他,带着嗤笑故意道:“你不是我儿子么。”
李庭舟怒目而视,随后甩手就要走。
不一会儿,明湘湘就眼中似含了泪,似有嘤泣。
“你怎地如此不听话,你爹若知道你如此对我,定要罚你的。”
少年听了这话,心中愤然之气乍起,对着她,冷冷一笑,“那便要让你知晓,我爹他已经死了!怕是没有机会听你告状。”
明湘湘面色不变,心里说了一声果然如此,李山确实像她梦中的那样,被人杀死了。
她不免叹了一口气,李山那人怪了点,对她却算得不错,自己给他当了一段时间名义上的妻子倒也不算很吃亏。不过心中更多的是坚定和庆幸,还好跑得快,不然下场不定如何凄惨。
前些日子明湘湘也是打听了几耳朵的。周边几个村子被抢,镇上传得沸沸扬扬,耆长组织了人去查看,回来说,不止死了许多人,还有不少女人被撸了去,什么下场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
明湘湘蹙了下眉,泪珠想滚落就滚,一边拿手帕轻轻拭了下。
现下倒没了哭声,然看着却愈加惹人疼惜。
她心中毫无波动,嘴里却说:“你爹爹出了意外,你就开始如此对我?”
那个拉车的青年在旁听了这几句,自以为听明白了,他红着脸也不敢看明湘湘,只走过来对李庭舟说:“李小弟,既然你姆姆来寻你了,你就回去吧,这货我一个人也拉得。”这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现下一个人拉货过去,这一趟的工钱李庭舟肯定也得不到了,不就全归了自己么?
李庭舟怎么会答应?
但是明湘湘却凑近了,对他说了一句话,“你不愿意跟我走,李山之前给了我一件东西,是一件黄金打成的小兔子,上面还镶了玉,听说这东西原是你娘的东西,你娘后来给了你爹,谁知道你爹却送给了我,你想要么?若同我一道回去,我就送给你如何?庭儿。”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掀起李庭舟心里复杂情绪。
他当然知道那个金镶玉的小兔子,那是他母亲最重要的东西,母亲以前多次拿出来看,脸上带笑跟自己讲过,说这个小兔子是她出生的时候外婆给打的。母亲的生肖属兔,正合了这个兔子金镶玉牌。
只是后来有一天,这东西突然丢了,找了许久也找不到,母亲难过了好一段时间。
这事李庭舟记得清清楚楚。
哪里想得到,原来金兔子是被李山给偷走,竟然还送给了这个女人!
李庭舟心种恨得不行,咬着牙道:“我跟你回去!”
明湘湘点点头,笑了,“这样才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