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槿余没说话，掀起眼皮扫他一眼，眼神很淡。
每次都是这样，父子俩见面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吵起来。
“够了！”
程清河出声打断他们。
他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说话时的中气还是很足。
他冷冷地瞥了程建中一眼，“坐下。”
程建中没办法，只能带着一肚子的气重新坐下来。
程清河假装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对程槿余说：“我们这次过来，是听说你出了车祸。”
“我没事爷爷，医生说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留院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回去了，您不用担心。”
夏语听出来了，和程清河说话，程槿余的态度明显要好很多。
程清河点头。
之后的时间，基本都是他们爷孙俩在说话。
程建中是气得不想理程槿余，而夏语则是因为插不上话，全程都只默默地听着，当一个不说话的乖宝宝。
程清河年纪大了，留不了太久。
他是不放心孙子才带着儿子过来看一眼，如今见孙子没事，他也就要回去了。
送他们到门口，程槿余俯身在夏语耳边低声说：“语语，跟爷爷说再见。”
这是程槿余第一次当着她面喊她小名，夏语有点懵。
喉咙却下意识地跟着他发了音：“爷爷再见。”
程建中铁青着脸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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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们，回到病房的夏语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也不管程槿余是不是就在旁边，往床上一倒。
程槿余好笑地看着她的模样：“刚才是不是很紧张？”
你还说！
夏语仰躺着瞪他：“你爷爷和你爸爸要过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害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想到她几分钟前的表现，夏语觉得丢死人了，简直是对不起她的职业。
“我不知道。”程槿余说，“他们来之前并没有通知我。”
夏语坐起来，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我刚才听你和你爸爸说话，你和他的关系不好吗？”
人都走了，程槿余把西装脱下来，跟着在她旁边坐下：“不是不好。”--
他纠正，“是非常不好。”
“为什么？”夏语好奇。
程槿余看向她。
这是他的私事，他从小就不愿意对任何人说起，但对象是她，只要她想知道的，他都会告诉她。
“你知道我是程家的私生子吗？”
夏语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然后才轻轻点头。
程槿余轻笑：“你不用那么紧张，这是事实，你知道也没有关系。”他平静地说，“我是程家的私生子，和他的另外两个儿子不一样，从小就是见不得光的。因此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记事起就被他送去爷爷那里长大，每年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他来说，我不过就是他多余的儿子罢了。”
他说完，夏语听到他自嘲地一笑。
他说他是程家多余的儿子，所以他的名字里才会有一个“余”字吗？
夏语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起初她觉得他的名字很好听，但也只是好听，她并没有细想过其中的含义。
而现在听他这么说，她好像忽然间就明白了他父亲为什么会对他这样的态度。
一个从小就不被亲生父亲喜欢的孩子，甚至还在他的名字里暗示他是多余的人，夏语不知道他是怎么接受这个名字的。
她莫名有些心疼他，轻声问：“那你妈妈呢？”
“她生完我，在我还没满月的时候就过世了。”
夏语：“……”
也就是说他从小都是在既没有父爱也没有母爱的环境下长大的。
“对不起。”她垂下眼睛，“我不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程槿余“嗯”了声。
这是事实，他早就习惯了，并没有很难受。
更何况，他虽然没有父母的爱，可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他有对他严厉却又打心眼里疼爱他的爷爷，还有……记忆里第一个不嫌弃他的出身，对他笑的女孩子。
想到这里，程槿余慢慢靠近她。
夏语低着头没发现他的举动，她满脑子都内疚地想着要怎么把这个话题带过去。
突然感觉到头顶的灯光被什么东西盖过了，她抬起头，猛然发现程槿余的脸和她只剩下几寸的距离。
夏语呼吸一滞：“你……你干嘛。”
程槿余就喜欢看她这种呆呆的表情，有点可爱。
“你不是在跟我道歉吗？”他勾了勾唇，“道歉总要有点表示的，你说我要干嘛？”
夏语不知道。
她眨眨眼睛，又眨了眨。
由于他们离得太近，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他高挺的鼻尖。
两秒后，程槿余蓦地笑了。
曲指在她眉心上点了点：“都斗鸡眼了，别看了。”
“……”
夏语被她说得脸一红，下意识地紧闭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