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很快也被传到康熙面前。
康熙也没有想到, 当年追丢的白莲教手上带着的孩子, 竟然会是董鄂朋春的幼子!听闻这件事,尚在京城的内大臣董鄂费扬古登时瞧着罗刹人派遣来的使臣眼神都不对了!
自己的堂弟朋春当年刚好被皇上派遣前往黑龙江,前脚出发,后脚孩子就莫名失踪, 弟妹疯了一般使人到处寻找都见不着半点下落。
现在看来指不准就是那些罗刹人打得鬼主意, 只是恰好被三阿哥发现才未得逞。一想到也许对方抱着念头许是拿着孩子威胁朋春走露消息或是拿到战场上刺激朋春做出什么错事,费扬古整张脸都拉得老长,恶狠狠的瞪着那使臣。
罗刹人——也就是俄罗斯使臣斯捷潘·科罗文将话语都听在耳中, 此刻只觉得冷汗淋漓,将整件衣衫的后背都弄得湿漉漉的。
他先前还想和这位将军聊聊天, 拉拢拉拢感情,可现在幸亏黄棕色络腮胡占据了他脸上大部分的位置, 遮住了他忐忑不安的表情,否则他都不知道在费扬古的怒火中应该如何维持笑容。
这是斯捷潘·科罗文头一回来到这个富裕的国家, 老实说眼前见到的一切让他垂涎三尺, 越发明白御前大臣费奥多尔·戈洛夫三番数次打起战争的念头来源于哪里。
不过现在……他顾不得想到费奥多尔·戈洛夫的叮嘱, 只能故作沉着的依旧观看着台上舞女们飘飘起舞的身姿,听着耳边动人的丝竹音乐,假装自己沉醉于享乐没有注意是君臣两人向自己投来的瞩目。
贪婪的利比亚夫……都是他想出来的这些糟糕主意,才让自己落得现在窘境!斯捷潘·科罗文一面想着回到沙俄后应该如何上书给索菲亚公主指责利比亚夫无耻行径, 一面故作听不大懂汉文,结结巴巴的与理藩院大臣聊着天。
康熙嗤笑一声,安抚的拍了拍费扬古的肩膀:“放心, 既然这孩子长相如此肖母,朕便下旨吩咐顺天府、奉天府画像寻找,总能找出个水落石出。”
费扬古摇摇头:“万岁爷,若是这孩子命大福大能在那一难中活下来,这画像只怕引起歹人的注意,打起坏主意只会引来灾祸。若是被那些贼人带走。这些年……”
想到逃走的偏偏是白莲教,费扬古心便是沉了又沉,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奴才会给朋春去信,好好说一说这件事。”
康熙目光定定落在费扬古脸上,嘴角微微勾起:“这样也好。”
一个被白莲教带走的孩童,天知道是如何洗脑教育才长大成人,即便找回来十有**也只是死路一条——康熙可惜了一瞬,将用画像把白莲教的人蛊惑出来这个主意埋在心底,目光从费扬古身上再次挪回表演之上。
费扬古手微微握紧,肩背脖脊微见僵直,许久才缓缓开口:“奴才告退。”
康熙并没有回头,摆摆手。费扬古忧心忡忡的退下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心里头仔细盘算着让福晋回头就要好好劝劝弟妹!
那孩子,就当他是死了吧!
经过这件事情,斯捷潘·科罗文也没了联络几位朝臣好好谈一谈‘感情’的心思。在一干人的冷视下他匆匆辞别离去,满心思都是回到驿站找同僚商量一番。
虽然使臣们离开的表情不大好看,但宫宴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中,顺势到了晚间。比起午宴时的庄重肃穆,晚宴就显得轻松热闹许多。
在三呼万岁的喊声中康熙侍奉着太皇太后落座,胤礽、胤禔、胤祉、胤禛、胤祺和胤祚六个随后也跟着一同出现。
比起对于早就习惯大场合的胤礽和胤禔,心思全在自己脸上伤痕有没有被人发现的胤祉和胤禛,胤祺和胤祚可是头一回,他们两个同手同脚走了一截才发现自己的动作,顿时羞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胤祉哈哈一笑,连忙慢了一步牵住胤祺的小爪爪,又用眼神示意胤禛上前牵住胤祚。
只可惜胤祚还记得‘芹菜之仇’,见状宁可加快几步牵住胤祉另外一只手,也不愿搭理胤禛的黑脸。瞬间胤祉摆出一副左拥右抱,后头还跟着虎视眈眈的胤禛在大庭广众之下慢悠悠挪到御桌边落座。
胤禔强忍住笑,抱起紧张得不住用力,将胤祉的袍角揉的皱巴巴的胤祺摆在椅子上,又瞧着胤祚。胤祚忙着冲胤禛吐舌头,此刻恢复冷静颇有平日活蹦乱跳的小霸王模样蹦跶到胤祉右侧位子娇声喊着:“三哥,弟弟想和你坐在一起。”
胤祉还未开口,胤礽就微微沉下脸:“六弟,今儿个是宫宴。”
软萌的包子脸逐渐长开,失去柔和的线条,胤礽如今看起来已是眉眼尖锐,气势迫人。尤其是幽黑沉静,深不见底的双眸注视着胤祚的时候,立刻令他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乖顺的走回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康熙乐呵呵的望着这一幕,完全没有发声的意思。
太子有威势能管住弟弟说明这可是长大了!望着胤礽进退得体,一举一动气质卓然,自有一种雍容优雅的气度,康熙更是满腹骄傲和欣慰。
这样下去,自己可不用愁大清的将来喽!
至于更为年幼的七阿哥胤祐和八阿哥胤禩,则是被奶嬷嬷抱着,送至御前磕了头像模像样的说了几句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