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郡是距离林水村所属平阳郡大约有100里的一个依水而居的郡城,名为河间郡。
今年开春下了几场大雨,雨水大肆泛滥,谢家所在的平阳郡各处断断续续的下了得有小半个月的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一直下个不停也不是个事,好在老天有眼,恰逢拔苗插秧的时候,大雨停了。
林水村的一些人还跑到村头的大枫树下唠嗑,“好在这雨停了,不然我家几个儿子田里的秧苗可就全淹了。”
“可不是嘛,我家几个连夜挖了几条沟,水都引进山沟外去了。”
“春有雨,秋来稻,老天爷还是长眼了。”
“嘿嘿嘿......”
“是的呢,可见老天爷还是怜惜咱们这些苦人家。”
“对,这话不错。”
一群人笑的畅怀,似乎眼前立马浮现出满田金黄色稻谷成熟的场景,家里不管是当家的还是底下的儿孙都吃的爽歪歪,各个拍着圆滚滚的肚皮。
......
插完稻秧,撒好菜苗,天气慢慢的炎热起来,村长谢有根原想着让大家空出半天的功夫把腰河的鱼给摸了。
刚睡了场午觉起身,打发了家里人去村里挨家挨户的喊人摸鱼,一转眼却见家里人领着官差进门,吓得谢有根差点又睡过去。
进门的官差是林水县衙门捕快,拿了县令的手牌让谢有根一家一家的喊人集合,这才有了现在的画面。
“安静——”
底下细声碎语不断,跑了好几个村子早显厌倦的官差大呵一声,“愿意去的就来里长这按手印,啰嗦些什么!”
官威森严,底下又都是些老百姓,官差的话一落,人群霎时安静。
谢有根作为村长,忍着胆战心惊,替大家伙站了出来,“敢问官爷,这雨不是停了好些日子了吗,咋还发了洪涝?”
围上来的百姓像小鸡啄米似得,都睁着疑惑又担忧的眼神盯着官差。
谢行俭心里一咯噔,这这这,在老虎面前瞎问话,不怕老虎发威吗?
上辈子他查看古籍时,隐约记得某地百姓在官府征人时问了官差一句“我兄归家几何?”愣是让官差以藐视和质疑朝廷征调事宜为由打了板子。
谢行俭猜想,古代征调多是强制性无薪资,让你干嘛你就干嘛,费什么话。
然而有些朝代暴君不顾农忙时节,胡乱调人修建宫殿,因此许多胆小懦弱的百姓为了地里的活也会梗着脖子问些话。
可惜还是那个不变的道理,在官府面前,赋役何时征调何时结束是由朝廷决定,岂是容你们这些贱民过问。
所以到了后来,一旦朝廷征调,百姓都是闭嘴不言,跟着去就是。
好在久而久之,各朝历代的征调都有了规模,不会随意更改赋役的征调时间,也会小心的避开农忙时节。
许是今天这样的人见多了,发话的官差虽是不悦,倒开口回答了,“河间郡靠江,比不得咱们郡县靠山,雨大了淹了江岸边都是常有的事,修了河坝拦住就是。只不过今年不同,河坝经年太久,塌了,河水摧毁田地无数,更是淹了众多房屋,满城的人几乎都无家可归,好在郡守大人心善。”
说着,官差朝着东面拱了拱手,“大人开了常平仓救济,这才免了城内饿殍遍野,不过听说邻郡房屋河坝都没了,朝廷派遣救援军又远在千里,大人这才命我们平阳郡各县征调人手先去支援。如此,可还有疑问? ”
一众人头直摇,能有啥疑问,就算有,也不敢再问了,没看到两位官爷手扶着腰间的刀,神情难耐了吗?
谢有根闻言心思一沉,上前一步,“两位官爷,里长,屋里备了茶水点心,几位里面先歇着,这里的事交给我,保准办好。”
三位点了点头,进屋了。
人一进屋,大伙顿时松了口气,“有根,这事咋说?”
问话的是谢行俭的爷爷,因他身上有童生功名,再者他还是谢有根宗族辈分上的叔伯,虽说出了五服,却也算谢有根的长辈。
“叔。”谢有根喊了声,“您听我说,大伙也听听。”
围观的村名闻声席地而坐,“我们听着呢。”
谢有根啧吧了口旱烟,眼睛往堂屋瞄了眼,小声道,“我前几年去过一趟河间郡,我寻思着,去那修河坝比咱们每年在平阳郡服役要累上几分。”
“这话咋说?”
有人嗤笑,“远呗,你想想赶去咱们郡城,牛车都需要两天,别说去邻郡。”
谢有根瞧了说话的人一眼,嘴巴朝堂屋呶了呶,示意大家小声点。
“不关路程远,路上颠簸。”谢有根的大儿子接话,“我跟着我爹去了一趟,可把我惊到了,河间郡足足比咱们郡大上一倍不止,且四处一望,矮矮的,不像咱们这,山连着山。修的城墙河坝也比咱们郡要高。”
“平原丘陵么?”谢行俭抻着下巴,喃喃低语,“怪不得会有洪灾。”
“咱们往年在郡城修城墙左不过十天半个月,这去别的郡岂不是要多受罪嘛,我才不去。”
“就是。我不去。”
“我也不去,秋冬虽冷了些,至少能早日回来,家里出了啥事我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