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大人, 谢行俭浑身一个激灵, 他疾步上前打开房门。
“我就是谢行俭。”谢行俭直视着男人,一字一句问道, “是县令大人吗?可知是出了什么事?”
男人是县学的斋夫, 他深深看了一眼谢行俭,表情古怪道,“不止县令大人一人, 随同的还有其他官爷,瞧着架势足的很,你莫要耽搁了, 赶紧随我过去。”
谢行俭忙整了整衣冠,跟着斋夫走。
斋夫过来时弄得动静大, 整个童生舍馆的学子纷纷探出头张望,小声议论着, 有些胆大的尾随着谢行俭跟了上去。
此刻县学的二进院里,雁平县的县令微恭着身子,与县学的一众教谕师长陪在一侧,胁肩谄笑说个不停,首座上的男子眉宇间的神色不咸不淡, 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腕上的紫红佛珠。
县令为官多年,人不算顶聪慧, 却能从男子懒散的姿态上一眼瞧出,眼前这位大人似乎不爱官场上的这套,因此便使眼色给周围的人, 一时间正厅变的鸦雀无声,空气冷凝的可怕。
谢行俭甫一进门,县令等下首的人纷纷舒了口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行俭。
谢行俭还没从眼前诡异惊悚的一幕反应过来,就见县令大人满脸堆笑的上前,“你就是谢行俭?快,快,赶快上前来!”
县令作为雁平县的父母官,谢行俭有幸见过几面,何况他入县学还是县令写的推荐信,他心里对县令大人感激不已。
此刻县令笑眯眯的态度,谢行俭有些受宠若惊,当即低头行礼问候,“学生谢行俭见过大——”
“你就是谢行俭?”谢行俭话未说完,就听上方传来一道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男声。
谢行俭闻声抬眸,男子二十五岁上下,皮肤呈小麦色,容貌冷峻,此刻挺直腰板正襟危坐,一双深不可测的双眸注视着谢行俭。
男子一身玄色宫装,衣襟和袖口处用正红色丝线绣着祥云图纹,腰间朱红玉带缠身,侧身挂着一枚青玉禁步,周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度逼人。
如果说罗郁卓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那么眼前的男子便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男子的话一出,县令讪讪的站到一旁,谢行俭冷眼瞧这架势,立马会心,继续低着头行礼,“学生正是谢行俭,见过大人!”
徐尧律弹了弹佛珠,腕链发出雨滴坠盘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厅内显得格外的悦耳动听。
谢行俭身份低微,男子不开说话,他只能一直恭敬的伏地而跪,旁边的县令和教谕等人跟着沉默,丝毫不敢言语。
突然,徐尧律拢拢衣袖,面露一丝微笑,手朝着谢行俭方向抬了抬,“起来吧——”
男子嗓音春风含笑,优雅斯文,与方才的冷淡狂妄有着霄壤之别,谢行俭不禁微微一愣。
“谢书生,还不快谢过大人——”县令急着冲谢行俭喊。
他连忙拱手站起,心底嘀咕不停,看县令等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道面前男子到底是个什么程度的大人物,竟惹着一县父母官如此卑躬屈膝,奉承讨好。
“来时可知本官招你何事?”
谢行俭摇头,“不知。”
徐尧律正色道,“那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虞县发生的事?”
虞县?
谢行俭心头一跳,这是他第几次听到这个地名了?
他记得第一次是七年前听韩夫子提过,韩夫子辞官前,曾担任过虞县的县令。
等会,难道是——
他微抬高脑袋,定定的看着徐尧律,沉着冷静的回道,“学生若没猜错,大人口中有关虞县的事,莫非是前段时间发生的强匪进村奇闻?”
当初他从府城回来路经的那个诡异村子就隶属于虞县,这是后来他去府衙报案,从衙役的口中听来的。
强匪狠毒,考虑到地动之后百姓的安危,官府很快安排人手悄悄前去村子剿匪。
虞县官衙下手狠准快,打着强匪措手不及,当即顺利解救出一村老百姓,据官衙传出消息,那帮强匪全是罪大恶极的囚犯,压解入京斩首的途中,却让他们半路狡猾逃脱,最终流落虞县地带,欺男霸女,抢占村地,危害百姓。
县令拧着眉,虞县的事是谢行俭上报给他的,虽说他不是虞县的父母官,但官场上讲究就近原则,两县相邻,若真计较,他的雁平县比虞县县衙离村里更近。
谢行俭当初上报附近有强匪出没,他正烦心地动灾害,便敷衍了事让人登记后就搁置一边没管,后来还是身边的师爷提醒,他才想起着人去虞县递消息,虽中途耽搁些时间,但好在村子平安无事,强匪一个不落被抓进牢狱,等候发落。
县令下意识的双手颤抖,这位大人莫非是知晓他懒怠办公,特意从京城赶来揪他的过错?
县令呆在小县城太久,脸大皮厚的功底越发的能耐,他眼皮子偷偷上撩,却见徐尧律蹬着锦绣红色官靴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县令吓的脸色发白,浑身抖个不止,两腿忙不迭一弯,随即‘扑腾’一声跪倒,双手伏地正准备大呼求饶,徐尧律说话了。
徐尧律直接忽视伏地的县令,径直朝着谢行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