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荣华空着的那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两下,过度震惊的大脑堪堪想起来指挥肢体,他伸出手试图推开喻宁,稍有动作手臂就被一股更大的力量扼住,往后一折,成了个难以挣脱的姿势。
“唔!!”
庞荣华面色涨红地瞪向桌上的其他人:
你们倒是来帮忙啊!!
都傻了吗?!
刘颉其实早就回神了,但他没动,顺便还按住了准备冲上去的制片人。
制片人:“?”
制片人余光极快地扫过桌上其他人,发现没一个有反应。
唯一一个动了的,还是刚刚站起来的打光师——
现在他坐下了。
“……”
算了。
装傻好了。
反正他也不是很想管这种人渣。
在整个包厢的注视下,庞荣华就这么被灌完了一瓶酒。
距离最近的南鹿全程都是呆滞状态,僵直地坐在椅子上,一眨不眨地望着喻宁。
“有纸吗?”
喻宁侧首看她。
南鹿仍然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身后的保镖主动给喻宁拿了几张干净的纸巾,顺便搬了张凳子。
喻宁松了手,不紧不慢地坐下。
两个保镖随后接上,按照原样将庞荣华固定住,包括他嘴里的那个空瓶子。
整幅场景异常美妙,堪称现实抽象画。
喻宁把一张纸按在南鹿脸颊处:“拿好。”
南鹿看着她垂眼擦拭手指,自己也跟着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碰到了洇湿的痕迹。她愣愣地摊开纸巾,有些透明的水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哭了。
众目睽睽之下,喻宁就这么慢条斯理地擦完了手上的酒渍。
或许是她的气场太强,又或许是这一切由她做来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出声打破死寂。
南鹿心跳漏了几拍,魂魄陡然归位了,她伸手拽紧了喻宁的袖口,声音微弱,隐约颤抖:“我们,我们走吧。”
她也想不出当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脑子里率先跳出来的就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万一等人反应过来就走不掉了!
喻宁指尖掠过她的手背,力道轻得像是不小心掠过,却更像是有意识地拍抚了一下。
南鹿莫名地被安慰了。
她忽然安心下来,手指也跟着松开。
喻宁半侧着身,正面对着庞荣华,脸上平淡如水的表情陡然切换了一下,甚为浮夸地“哟”了一声:
“这不是庞总么。”
围观群众:“……”
怎么你是才看到这里有个人么?
喻宁温声细语的:“都是熟人,怎么能对庞总这么粗鲁呢?放开吧。”
保镖应声松手。
一屋子的人都不知道喻宁这是个什么路数,还以为她是上头之后才发现惹不起庞荣华,在绝地求生地挽尊。
但她这表情,完全没有歉疚的意思吧?
好像还有点……跃跃欲试?
庞荣华刚才还在奋力挣扎,这会儿却诡异地安静了,满脸的酒水也没顾上擦,张口反而是句看似熟稔的寒暄:
“您——怎么在这儿?”
难道这两人还真是老熟人?
吃瓜群众无声地两边打量着,目光宛如探照灯来回扫视。
喻宁下颌点了点:“我来找手底下的演员。”
庞荣华心头一紧,干笑着说:“原来这是您带的演员啊。”
他看向南鹿,表情比她之前还要难看生硬:“南鹿,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要是南鹿最开始就说她是喻宁手下的人,打死他也不会把人带过来!
昨晚红丰酒庄那场拍卖会,庞荣华看得清清楚楚,这位傅太太骄纵得目中无人,不作打扮就去了宴会。整个场子里没谁敢和她呛声不说,找茬的继母也丝毫不放在眼里,又有江家三少和傅总亲自下场护着,她却作壁上观地在一旁嗑瓜子。
……居然是嗑瓜子!
这不是照着那继母的脸上打吗?
庞荣华当即断定:这傅太太心机深不可测,手腕非同小可。
今早他发现自己的好友申请被傅太太通过了,正沾沾自喜,想着混个脸熟日后好办事,万一妻子能跟着搭上傅太太的船就更好了。
谁想到,中午就把人得罪了!
喻宁闻言,说:“她胆子小,又不擅交际。早知道庞总在这里,我该亲自过来打招呼。”
庞荣华浑浊的双眼一亮,脸上堆出恭维的笑:“您这话说的太客气了,怎么说都应该是我去拜访您!”
喻宁指了下桌上的酒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庞荣华立刻上道地接:“您说的对,这种时候怎么能不喝酒呢?”
他背脊放松,也想起来擦去脸上的酒渍,转眼就回到吆五喝六的状态,对桌上众人挥了挥手:“都是误会,大家接着吃、接着喝,误会哈哈哈。”
一直保持死寂状态的吃瓜群众这才如梦初醒地继续拿起碗筷酒杯,碰撞出些微的声响,余光却不约而同地往主位上瞟。
庞荣华主动倒了杯酒,举到喻宁跟前:“这杯酒,就当我给您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