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春殿的宫人不过几日就瞧得分明了,高顺仪得宠程度比之传闻,真是有过之无不及!
就官家和后宫娘娘们降临上阳宫这几日,官家除了头一晚外,竟是夜夜都歇在丽春殿——说多少别的都是虚的,官家来丽春殿后,也关照别的后妃、皇子皇女,记得给他们赐东西,身体不好的还要派人问。
可是,人在哪里,才是真的‘爱’在哪里!那些东西太易得了,倒是官家这个人,没有分身术,就只能做选择...都做出选择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倒是一直起得早...”郭敞起床后,有侍女过来侍奉着洗漱、穿衣、整理。听到身后动静就知道,素娥也躺不下去起身了。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你平日睡得早也就罢了,昨日却睡得比平日晚多了......”
素娥昨晚睡得晚当然是有原因的...在郭敞的视角中,素娥转了转身子不去看他,但他依旧能看到她原本洁白的耳朵一下通红。这一眼,他就像是被烫到了,也不敢再看。扭开头去,清了清嗓子,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最后支支吾吾又没说出来。
奇怪,话是他说的,而且床榻之事对他一个皇子皇女都有不少的皇帝本就寻常,有什么好躲的?但他就是一时间脸红心热,连看也不敢看她。
一会儿后,郭敞喝了一碗热热的莲子羹垫肚子,准备喝完了就去上朝。在上阳宫没有京城那么大规模的朝会,毕竟大臣也不是全跟来了。不过小朝会还是有的,三五日一次之外,其他没有小朝会的日子,郭敞还会和心腹的一些大臣私下论证——其实就是建一个小群。
不管怎么说,这都比在京城时松快多了,到底是在离宫呢!
这时候素娥还在梳妆,女子早起的相关工作可比男子费时多了(当然,平常素娥简便为要,只想轻松舒服的时候也能很快)。郭敞见她发髻梳的复杂,不像是平常那样舒适便宜,做燕居样子。便道:“怎么,今日是要出门么?”
素娥对着镜子里,坐在小桌后的郭敞道:“是呀,官家不知,是德妃娘娘起兴,叫大家去洛水边修禊、打秋千。能邀的都邀了,自然也有臣妾的份儿。臣妾想着,德妃娘娘难得有这样的兴致,肯定是要去的。”
龚德妃在四妃中是比较隐形的,她既没有姚贵妃、曹淑妃那样,曾经宠冠后宫。也没有冯贤妃那样,到底养大了一个皇子,对比她少宠的经历,更让人唏嘘。甚至,她还没有曾经尚淑妃的气性,给后宫不少小妃妾留下了一时恐怖印象。
她有宠,但没有独宠过,她性子谈不上‘贤’,但也不会‘不贤’。她也不是无子,事实上,她是妃位上唯一子女双全的,只不过皇子没有养大,夭折了而已...随着她如今宠爱越发稀少,官家对她没了对妃子的宠爱,却更多了一种亲人的关照,她也是越发少出现在大家眼前了。
也是因为如此,更无人敢小看她。官家的宠爱是不定的,随时可能消退或者转移。反而是这种亲人般的感情,经营的好了,更能延
续。可以想象,那等一时得宠的妃子,若真的觉得自己能压倒龚德妃,甚至因此去做了什么,结果可不会太好。
龚德妃也没有因为这样的特殊地位,滥用自己在郭敞那里的优待。事实上,她真的滥用的话,那样的特殊地位也不可能维持到如今了。
这表现在外就是龚德妃很少挑头露脸要做什么...她这样的人难得出头一次,自然人人给面子,素娥也无法免俗。当然,她也不厌恶赶在盛夏到来前,参加几次难得的户外活动——这种活动在宫里不是没有,但真的很少。
毕竟后妃讲究贞静,偶尔活跃一些也就罢了,常常搞些活动,多少显得出格。现在人在上阳宫就不同了,这没什么可说的...离宫的松快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打秋千也就罢了,说是清明打秋千,实则什么时候都能做。可修禊?这时可有些迟了。”郭敞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对这个活动有意见的样子,更像是就事论事的困惑:“不过,修禊事在洛水边倒是不错。”
修禊是一种在水边举行的祭祀活动,除了举行仪式的人外,普通人也可以在水边嬉戏,达到‘灌濯以祓妖邪’的目的。这个活动和春天踏青等活动可以很好结合,上古时候不少‘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样的场合。
因此,春天的修禊活动要比秋天的有人气的多(修禊本是春秋两季都有的)...再加上无论是《论语》中孔夫子的‘浴乎沂’,还是古代第一文化盛事的‘兰亭集会’,都是春禊,无形之中又凸显了春禊。搞得唐以后,大家都不说秋禊了,说到修禊基本默认为春禊。
郭敞说‘迟了’,也是说春禊的话,眼下迟太多了。
“官家想不到么?原来在宫中没机会水边修禊么,如今也是补上...游玩有个由头就是了,哪管这细枝末节?”宫里也有水边,但相比起上阳宫这边有洛水穿过,那‘级别’就完全不一样了。不说的话,真能让人觉得是在城外参与水边修禊活动。
“原来如此。”郭敞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喝完了莲子羹也站起了身。同时他注意到素娥要起身送她,就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