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清苦的味道，与另一种更浓重的苦味——来自檐下火炉上熬着的药汁。
侧殿或坐或立，全都是医工，有的人正坐着?瞌睡，可是谁都不敢真的睡着，头一点便惊醒了。医正与孙医工在昨夜事发的殿内，不间断得检测着曹昂的状况——仍是昏沉不醒，对外界没有反应。
刘协仍守在曹昂榻边，正透过开着的长窗，望着火炉上那逐渐沸腾的药汁。看到卢毓与赵泰从火炉旁走过，少年人步伐很快，转过扇窗，又跨过道门，便来到了面前。
“陛下。”卢毓与赵泰对视一眼，由前者开口汇报，“未央宫与长乐宫中都没有查检出与此次事件相关的禁品或是可疑人员。”
因为刘协力主节俭朴素，这年来不断放出原本的宫人，整座皇宫人员已经减少到千人以下，其中郎官三百，而服侍于未央宫和长乐宫的宫人亦在三百之数，剩下的则是零星人看管闲着的宫室花园。而两宫每月都会例行检查，郎官与宫人都很清楚，不敢越界，只是这次检查来得突然，有些宫人没能收好传递心意的帕子或是鞋样子。
“好。”刘协并不是失望，“若他们这么容易就被捉出来，朕反倒要生气的。”放肆查检，便是为了要对方知晓，引蛇出洞，“让你们的人仔细盯着，看今日有谁借故出宫。”
卢毓与赵泰应着。
“方才朕与几位医工商议过了，这毒芹汁不耐久放，看瓷瓶中剩的滴
，还新鲜得很。汪雨拿到东西，?多不超过三日。如果汪雨不是在宫中接到的东西，那只能是他外出时趁机接头。这三日之中，汪雨出宫去过两个地方，都是传朕的旨意，一处是子脩府上，一处是阳安大长公主府。朕已经召见闵贡问过了，王允死后，便是他负责暗中为朕?探消息、留意身边人动向，毕竟从前为王允做得也是这些事。”刘协像是已经恢复了镇定，谈吐自若，“闵贡汇报，汪雨前两次出宫，都是径直就去了朕要传话的地方，中途没有在别处逗留过，而且入府后传完话便出来。所以说，如果汪雨果真是在外面拿到的东西，那就跑不出这两府之中，?可疑的便是当日府中接待的人。你们要细细查，不管是谁，明白吗？”
卢毓与赵泰听皇帝讲得这么明白，又多次听到阳安大长公主的名号，正吻合了两人昨夜守着宫门时的对话，不禁都心中震动。
“你们去的时候，不要惊扰了子脩的母亲。”刘协想了一想，道：“你们先请丁夫人与孩子都去长乐宫，就说长公主想与她说说话，朕等会儿命人去告诉皇姐。”
“陛下……”卢毓稍有些犹豫，?后还是开口道：“臣方才办差莽撞，恐怕长公主殿下还在生气……”
刘协心里跟明镜似的，点头道：“你们辛苦了，朕谢你们不尽。皇姐如今有分寸，纵然气怒，也不会在此时同朕发作的。”又道：“朕已经发令要苏危领两万兵马入城，你们查检两府之时，会带兵佐助。记住，别怕事情闹大。敌在暗中，朕在明处，若不让他们以为得手，又如何引们现身？”森冷道：“朕只怕对方不知道。”
在长安城内动兵！
卢毓与赵泰都觉喉头发干。
刘协又看向赵泰，苦笑道：“对不住，你西行之事，恐怕要耽搁日了。”
赵泰忙摇头，才要说话，就听孙医工叫道：“动了！”
众人都看向榻上，就见曹昂仍闭目昏沉，可是搁在身体外侧的左手小指正在努力而艰难得抬起。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稍后还有更新。感谢在2020-12-1807:03:53~2020-12-1915:0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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