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极其好认。
桑煜缓缓转动着眼珠,一个一个看过去时,被钉着的手脚经在发颤。
曾经许多人说过,照夜城里看起来最不像邪魔的,就是那位城主。直到这刻,他才发现,对真动起手来,折磨人的式确实当得起一声“魔头”。
但这就是他生发现的最后一件事。
数道棺钉落在地上,叮当不断。死去的桑煜也沉沉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溅几星浓血。
乌行雪垂眸看着他,片刻后偏头对储说:“回去。”
他们回到雀不落时,宁怀衫刚巧办完差事回来。
他劫期正要到,还没冷到那程度,只是一边搓手一边跺着脚。他问储:“和城主怎也才进门,做什去?”
储看乌行雪一眼,连连摇头道:“没什,少问。”
宁怀衫“哦”一声,一边蹦跳取暖,一边跟着乌行雪进到屋内。
“城主,又得闭关几天。”宁怀衫吸吸鼻子道。
乌行雪薄纱似的袍解,拎在手里看一眼,头也不抬地“嗯”一声,“知道,储说。”
袍底下沾的血色经干涸,那其实用净衣之法就能除掉,一痕迹都不会剩。但乌行雪还是袍递给储,说:“烧。”
储和宁怀衫半不意,毕竟他们城主挑剔也不是一天两天,尤其是这种血污类的东西。
有时候他们甚至怀疑,乌行雪是不是见不得血。
但更多时候,他们觉得这想法太傻。真见不得血,杀起人来就不会那干脆利落。
储抱着袍去血池边,指尖搓一火,沾血的袍子烧。以防万一,他自己剑鞘上沾的血也弄干净,后去另一边的屋里挑个干净罩袍。
原本他挑的跟先前一样,浅灰色薄纱似的。
他抱着罩袍,都走进屋,又匆匆出去。
乌行雪转头问他:“怎?”
储连声道:“城主稍等,拿错。”
储回到偏屋时,宁怀衫也跟进来,一边搂着胳膊搓一边说:“怎拿个罩袍磨磨唧唧的。”
储睨他一眼:“懂个屁。”
宁怀衫随口顶嘴:“怎不懂,没给城主拿过衣服?”
储在一众衣服里挑个狐裘大氅。
宁怀衫一脸困惑:“作甚?傻?刚刚城主让烧的那件薄如蝉翼,现在掏个狐裘大氅出来,是想捂死城主啊?要作死自己作,现在就跑,一会儿自己拿给城主。”
储:“……”
“。”储欲言又止,忍无可忍,最后拎鸡仔似的他提溜过来:“不行,要死一块儿死,想跑门都没有。”
他犹豫片刻,还是夜里的事跟宁怀衫说。他俩向来怕乌行雪怕得很,不会有谁疯去跟城主要“秘法”,想必不会触到逆鳞,惹城主生气。
宁怀衫听完,默默打个寒噤,小声道:“那桑煜当真说城主上没有沾染任何天宿仙气?”
储头:“对,若是渡劫期,应当是有的。”
宁怀衫总算明白储为何将薄衣换成狐裘:“所以,城主这会儿还是冷的。”
而且应当是阴寒难忍的。
但他紧接着又不明白:“那城主明明冷,为何还要穿薄衣?为镇住桑煜他们?”
储摇头道:“应当不是,要真为镇住桑煜,应当出门穿。可他先前就这穿着。”
宁怀衫纳闷道:“在自家府宅,为何要强撑着穿薄衣啊?强撑给谁看?”
储正想说不知,忽福至心灵。
他拱宁怀衫一下,道:“会不会是……天宿上仙?”
宁怀衫也被这答案震到,半晌才道:“也有可能……若是天宿上仙当真来过,又不是像桑煜他们猜测的那般,那确实不能示弱,否则……”
但他很快又更迷茫:“不对啊,天宿上仙都能来雀不落,如果不是桑煜他们猜的那样,那就是仙魔相碰吧?仙魔相碰总得伤一个,那咱们雀不落不得塌一半啊?会是现在这完好无损的慕样?”
储也越想越困惑。
他们不凑头说悄悄话,沉思起来,才忽觉不对。
因为这屋里不止有他们两个人的气息……
宁怀衫和储猛地一惊,转过,就见乌行雪斜倚着门,浓黑如墨的眸子静静看着他们,也不知听多久。
这一夜他杀许多人,耗许多气劲,回到雀不落才放松下来。
正因为气劲不足,那些原本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便露几分……
于是,储和宁怀衫嗅到一丝不属于他们城主的气息。
他们愣片刻,终于意识到,那是乌行雪上缓缓显现出来的……天宿仙气。
也是那一瞬间,储忽顿悟,或许桑煜他们触到的逆鳞并非是“强要一道秘法”,而是将“天宿上仙来过雀不落”这事传出去。
这想法闪过的刹那,原本倚靠在门边的乌行雪经瞬间到他们面前。
储一惊,脱口道:“城主不说!”
乌行雪抬起的手顿一下。
储一拽宁怀衫,连忙道:“劫期这事,们一个字都不会透出去!”
但乌行雪的手还是落下来。
闭眼前,他们隐约听见一道铃音。
乌行雪是被马车潮湿的雨声吵醒的,加上马车又穿过一道禁制,轻轻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