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妙贞靠在窗边, 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 飞机起飞的时候,耳朵有些发涨发疼, 让本来就不舒服的她更难受了, 合拢了长睫, 掩住了带着迷茫的眼。
苏明悦余光注意到了郁妙贞的动作, 心中一紧, 小声喊道,“郁教授。”
郁妙贞没有睁开眼,只是低低说道, “我没事。”
她只是心里有些疲惫, 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会觉得自己遇上了他。
当年丢了孩子的地方距离这里可以说是千里之遥,怎么可能?心里想着孩子被卖到了偏僻的地方, 或者是干脆被做了带香,郁妙贞的掐着手心,不敢继续深想,她是如此的用力, 闭着的眼, 眼尾都用力地浮现出了皱纹。
摸了摸手腕上的绿檀佛珠,疼得发颤的心才慢慢潮水褪去, 只留着乱七八糟的海岸。
苏明悦看着郁教授的苍白的脸, 也想到了郁家的事来了。
郁教授的事, 她刚到京都大学的时候就听说了:十几年前的时候, 她的丈夫是海军,郁教授就住在浙海大学,要是秦舰长上岸了,夫妻两人也好团聚。当年听说是让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郁教授的学问好,秦家的家世也好,在生了孩子之后,家里就长住着保姆。当年保姆带着两个孩子外出去买菜,谁知道保姆抱回来了小的,大的却丢了。
郁教授因为这件事大受打击,病的不轻,秦舰长原本正是要升职的关头,也直接放弃,转了业。
夫妻两人最终长住在京都,苏明悦还记得见过秦舰长,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人,因为当过兵,和其他人相比更为英俊挺拔,和郁教授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自有一股默契。
那是老夫老妻的默契,听说当年两人那才是伉俪情深,因为那个丢了的大儿子,有阴霾在他们之间。
郁教授刚刚昏过去,她离得最近,别人没有听清楚,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喊得是平平,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孩子的乳名?
苏明悦现在正在谈对象,还没有结婚,但她有个机灵的侄子,也知道大哥大嫂有时候会嫌弃孩子,但是只是嘴上说说,干什么都是以孩子为先,这孩子要是丢了,岂不是和丢了心头肉一样?就算是还有一个孩子,也弥补不了第一个孩子丢失的悲伤。
心里头漫无边际想着,伸手给郁教授理了理毯子,看着郁教授的目光带着自己也不知晓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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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素素和周正泽也听到了机场里的动静,但是那是过了安检口的动静,他们一来不坐飞机,二来也没有平常人凑热闹的好奇心,就转身离开了机场。
只是周正泽跟着柳素素离开,等到出了机场,又忍不住回头看高大的建筑。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冲向蓝天,穿过白云,拉出了一条笔直的云线。
他就这样站着,看着那条云线延伸,心里像是有什么被冲散,也拉出逶迤的线。
周正泽看着飞机,柳素素在看着他。
第一世的她活的稀里糊涂,所有的世界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只看得到轮廓,看不清内里。
如果没有当年他的话,或许在那个朝代,她也不会走上仕途。
读书可以明志。
读得书越多,眼前的迷雾就散的越快,直到把世间万物看得清清楚楚。
她有了这样奇妙的际遇重来,知道了以前不曾知晓的秘密,也越来越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柳素素不知道,自己看着周正泽的目光有多柔软。
周正泽从莫名的低落里走出来的时候,就恰巧看到了柳素素脸上淡淡的笑。
心脏剧烈的一次跳动,嘴唇都有些干涩,轻声道,“在想什么?”
“也要离开了。”柳素素说道,“要准备高考了。”
郭剑锋是他们此行到羊城最大的收获,既然化妆厂的事已经有了好的开端,她作为学生,重心还是要放在学习上的。
火车票之前就已经买好,两人踏入了火车站。
“回去好好读书,接下来的都交给我了。”王玲的干劲儿满满,郭剑锋的事极大的鼓舞着她,眼角的细纹因为笑得开怀而更加明显。
她的模样神采飞扬,准备在羊城大干一场。
“恩。”柳素素点头。
这一世,以女子之身,她会走到什么高度。
“你也是,别被素素比下去了。”王玲也对着周正泽嘱咐。
周正泽也是点头。
上了火车,没等多久,火车就动了。
轰鸣声响起,车窗边的人发出了叹息一般的声音,火车终于动了,凝滞的空气从车窗里灌入,车厢终于不那么热了。
从火车上看,站台上的人慢慢往后退,等到火车始离了站台,就可以见着羊城的高楼,烈日下的玻璃闪闪发亮,就像是小太阳一样。这样的高楼也只有国内少数的几个城里可以看到,其他的城市只能喊着酸气说一声,这是资·本·主义的大楼,他们才不要建这样的高楼,只是见着这样的高楼,百姓心里头想着的是,这可真气派啊。
等到火车离开了城区,入眼的就是一块块的绿田,往后的一千多公里的路都是这样的景致,很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