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 段恒都忧心忡忡。 他的尽常师尊已经称病在家八日,闭门不出,卫峰堂里的阁主弟子们手忙脚乱, 都不太熟悉那些被尽常真人包揽的公务要怎么处理了。 段恒焦虑得都没心思关心小胖崽的心法进展了。 中午来到尚武场, 段恒一直围在陆决身边来回踱步。 但陆决愣是忍住了, 没有问二师兄这是想干嘛。 如果陆决上套, 问他出什么事了,段恒就会忧心忡忡地表示对尽常师尊的担忧。 尽常真人是因为和离这种家事神伤,段恒不便掺和, 所以想让陆决亲自登门去探望他爹。 陆决已经无视了所有这类暗示信号。 近些天, 不但段恒想让他出面去探望陆堂主, 在录勋堂当值的时候, 乾空真人也会跑来他身边发出暗示。 甚至连陆决他娘也在委婉暗示或许可以去看看陆尽泽和离后一直把自己闷在府里在干些什么,但她现在的身份不便出面。 陆决一律假装听不懂暗示, 希望大家把他当成聋子。 但是, 段恒已经杵在陆决跟前, 摆锤一样来回晃了一个时辰了。 慕梨都看不下去了,主动上前问段师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慕梨猜到段恒在担心陆堂主, 她前几天刚去了陆府一趟, 可以把陆尽泽的状况大致告诉段恒。 终于有人问他了, 段恒瞥了眼一旁打坐装死的白眼狼小师弟,回眸感激涕零地看向慕梨,告诉她:尽常真人已经八日没去堂里处理公务了, 他有些担心师尊的安危。 慕梨告诉他, 尽常真人身体状况良好, 只是精神有些萎靡, 不必太过忧心。 这话一出, 正堂里三个师兄同时侧头看向她,连陆决都不再继续装死了。 “你怎么知道?”段恒惊讶地问她。 慕梨坦白说出自己四天前,曾去过陆府。 段恒很吃惊,尽常真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平日里公私分明,如果没有事先请示,哪怕是阁主贸然登门拜访,也会严厉斥责甚至要领罚。 除非,慕梨上门是为了私事,但慕梨跟陆堂主之间能有什么私事呢? 谢寂川也上前好奇地询问慕梨去找陆堂主说了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虽然不是正式的医患关系,慕梨还是不太习惯随意透露病人隐私,只说自己也担心陆堂主,就带着小天尊上门探望了一趟。 “你没有挨骂吗?”段恒恨不得立即飞去陆府探望师尊,急切地向慕梨寻求随意探望还不挨揍的技巧:“你……对师尊说了什么?” “额……”慕梨想找借口,又怕段恒当真学她的招数上门找陆尽泽,搞不好要被打死啊!根本不能乱编。 “是关于我娘的事。”陆决看出小师妹不想多说,立即开口解围:“上一个打听此事的人已经被你尽常师尊灭口了,师兄想知道的话可以找我细谈。” 段恒和谢寂川当场失去了好奇心,还是保命重要,如今凌云峰上下怕是没有人敢问尽常真人和洛阁主的事。 虽然陆堂主的事不敢打听,但陆师弟还是可以敲打的,段恒气呼呼地斜瞪陆决,难得阴阳怪气:“原来师弟能听见我说话?” 陆决淡定摊牌:“能听见一部分。” 段恒放弃委婉暗示,上前一步,急问:“阿决,你还记得吗?上回你溜下山看西凉战王的折子戏,乾空真人突然抽查木系灵根的演练推论,是我把画好的推演当成你的交给了乾空真人,结果后晌尽常师尊也来抽查,我交不出来,挨了好一顿罚。” 陆决一脸嫌弃:“这份大恩师兄究竟要用多少次?数百年后,我在山巅度劫,会不会突然听见风中传来一句‘阿决你还记得吗’,那我还得跟天道商量一下‘能不能先不要劈我?我十四岁的时候师兄送我一份推演图,八百年了我还没有还完人情债’。” “哎——此言差矣!”段恒一掀衣摆坐到小师弟身边解释:“我从未想过要你还债,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遇上困扰,哪怕赴汤蹈火,师兄也会替你扛!” 陆决发出质疑:“如果知道后晌我爹也要抽查推演图,师兄那天,还会把推演图替我上交乾空师尊吗?” 段恒目光一凛,沉默地与陆决对视良久,咬牙切齿捏紧双拳,低低开口:“会。” 陆决神色严肃与他对视:“撒谎就是破戒,我再给师兄一次机会。” “好吧不会!”段恒猛然站起身,焦急万分地质问:“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如果!现如今师兄也饱受困扰,你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吗?甚至问都不问一句?” 陆决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摊牌:“师兄那点心思早就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不用问。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去照顾我爹,这几日,全凌云峰的人都在给我报数——‘哎呀尽常三天没去堂里了’‘出什么事了?尽常真人四天没露面了’‘天啊!都五天了,尽常师尊不会是……’,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段恒和谢寂川有些不安地注视小师弟。 段恒说:“我知道,师尊从前对你确实有些苛刻,你赌气也是正常的,但是……” 他欲言又止。 “你爹其实也是出于好意,他性格就是那样。”谢寂川接话道:“阿决,我知道你其实心里都明白……” “明白什么?”慕梨竟然打断谢寂川的劝说,主动上前注视段恒和谢寂川,严肃道:“不论陆堂主如何对待他,出于孝道,陆师兄都不可以在这时候袖手旁观,是吗?我知道二位师兄只是关心乾空师尊,但你们这么说,可能会给陆师兄很大压力,让他觉得委屈。从前受苦的人是陆师兄,这种时候,是否要跟陆堂主和解,也请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