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残烛凝在桌面上, 微弱的烛火左右摇曳着,放眼望去,地面上竟是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林瑟瑟的瞳孔猛地一紧, 也顾不得心中的恐惧,掀开营帐的门帘便直接冲了进去。
在看到倒在营帐门口的杏芽时,她的心脏止不住的向下沉去。
她慌乱的蹲下身去,将趴在地上的杏芽翻了个面,当她的指尖触到杏芽仍在跳动的脉搏时,她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幸好, 杏芽只是被这血腥残忍的场面吓晕了过去,并没有遭到毒手。
林瑟瑟强忍住呕吐的**,抬首朝着众多残肢断臂的尸体中看去。
这些被杀死的人中, 并没有司徒声和刘袤, 而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 虽然大多已经面目全非, 但她还是依稀透过穿着打扮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身着黑衣红襟, 衣袖的袖口上绣着一圈金边,头顶戴着黑色幞头, 却是锦衣卫的装扮。
锦衣卫是晋国开国皇帝所设立, 由一枚虎符作为调动凭证,锦衣卫大多是军户出家,武功高强又忠心耿耿, 原本是受皇帝直接管辖,属于皇家亲卫。
但到了新帝这一代时, 调动锦衣卫的虎符, 便被太上皇移交到了司徒声的手里。
此次前来南山狩猎, 除却皇家御林军随行, 用以保障围猎的安全之外,唯有司徒声带了锦衣卫来,其他臣子官员皆是携带一两名随从小厮。
营帐内的尸体约莫有三十多具,算起来也差不多和司徒声带来南山的锦衣卫人数相符合。
能突破守在南山重重防卫的御林军,不去刺杀皇帝谋权篡位,却将保护司徒声的锦衣卫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
干的出来此事,且有能力如此干的,除了皇帝以外,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怕是司徒声此时已经遭到了皇帝的暗算,要不然皇帝又怎敢明目张胆的杀掉锦衣卫,将他们的尸体扔进司徒声的营帐里?
林瑟瑟的神色有些复杂。
原文中的司徒声在上元节那日于斋宫遇刺,后腰上被刺客重重砍了一刀,因伤势太过严重,便没有参与此次的南山狩猎。
难道就是因为她擅自改动了剧情,令他的命格发生变动,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出现?
若是司徒声现在就死了,先不说后面的剧情会崩成什么样,他在人间的历劫岂不是又失败了?
林瑟瑟再也站不住了,她正要弯身扛起杏芽,营帐外却传来细微的声响,细细听来似乎是男人的对话声。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明显是在朝着司徒声营帐的方向走来。
她将杏芽拖到角落,自己则吹灭营帐内的那只残烛,从尸体堆里捡起一把匕首放在腰间防身,悄然无息的融进了漆黑的营帐边缘。
“上头吩咐,道是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将这阉人的帐子给烧了。”
“这些尸体怎么办?一起烧了?”
“蠢货!你我二人留下就是为了善后,这尸骨又烧不干净,若是不想留下痕迹,自然是将尸体收拾起来,送到禁区去喂野兽。”
两人压低声音的对话,不断从营帐外传来,脚步声近在咫尺。
营帐的门帘蓦地被掀开,一只漆黑的皂靴迈进了营帐里:“咦?营帐里的烛火怎么灭了?”
“许是风刮的,你去把烛火点燃,我掀着帘子,用月光照着点,省得你看不见路。”
话音落下,林瑟瑟便听见死寂无声的营帐内,传来冗长的脚步声。
迎着淡淡的月光,她隐约看清楚了那走近营帐内去点蜡烛的男人,他身着黄衣马褂,腰间别着的佩刀刀把向前,正是皇帝的亲卫御林军。
在那人点燃烛火的一瞬间,一道纤长的黑色身影被不断拉长,投映在营帐之上。
掀着门帘的御林军率先发现了异常,他反应迅速的拔刀相向,待看清楚林瑟瑟的面容,他却是微微一怔。
林瑟瑟趁着他一瞬间的怔愣,动作麻利的拎起架子上的花瓶,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皇……”
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就感觉到脑袋上蓦地一凉,紧接着一阵眩晕袭来,身子一软便瘫倒了过去。
那攥着蜡烛的御林军年纪稍小些,他刚刚上任没多久,之前没见过皇后的模样,自然也不知道林瑟瑟的身份。
他听见动静转过身去,便见自己的师父瘫软在地上,似乎是晕了过去。
他下意识的拔动腰间的佩刀,以精钢所铸的刀刃对准她:“你是谁?!”
回答他的是猝不及防袭来的碎瓷片,她拾起几片碎成渣子的花瓶瓷片,相继朝他身上不同的位置投掷而去。
她投掷瓷片的手法又准又狠,一片划伤了他的手腕骨,令他下意识吃痛的松开佩剑,另外两片则划在了他的双膝上,只听见‘噗通’一声,他应声栽倒在地。
待这年轻的御林军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匕首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只差一寸便可以割断他的气管。
到底还是年纪小,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哆嗦的像是个筛子:“你,你别杀我,求求你……”
林瑟瑟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只是紧蹙眉头道:“九千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