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你来我往,沈鸿雪基本清楚了闻卿本没打算直接将青玉令交给自己的意思,也?心?急不得,只得撩袍登上了车。
闻卿本眼眸的喜悦之情?几乎溢了出来,跟着登上车去,坐在了沈鸿雪身边。
金鬼车幽幽升起,铃声随着群鬼无声的脚步叮铃响起,与周围微光浅弱的宫灯一起,在苍茫风雪之中慢慢前?行?。
沈鸿雪和沈步云一样,是个闷声不响不会找话的性子。
若是旁边的人?不说话,他可以安安静静地坐一天也?不开口。唯有旁人?问一句话他才答一句。
好在闻卿本想问的话很多。
“你的伤可好些?了?”闻卿本道,“幽冥血海十万恶灵,你那些?好朋友、好师兄弟,和好徒儿,如何一个都不出手帮你?他们不帮你,你怎么不知?道唤我一声?”
“好……”沈鸿雪话未说完,车外一阵风雪吹来,“咳……”
“这也?叫好了?看来伤的很重,怎么能一个人?去砚冰海呢?”闻卿抬手设下一个小结界,将外界的风雪隔绝,关切地看着沈鸿雪,“我这里能人?异士甚多,不如暂且留下,让我请人?为你好好医治?”
“不必麻烦。”沈鸿雪道,“我只求青玉令一用,其他的请不必过问。”
“你如此心?急,是为什么了?”闻卿本看着沈鸿雪,问道,“我听说你百年前?带了一个小病秧子回宗门?,莫非是因?为他?”
“小病秧子”·沈鸿雪本人?:“……”
“被我说中了?”闻卿本道
,“不是说有心?不允你去。当年,我将百阴鬼姬的数万残部都赶了下了砚冰海去。百年来镇守在砚冰海旁的鬼兵,从未见?过一个人?上来。”
“你若真?要医治那个小病秧子,我可以为你另想办法,何必去那里冒险?”
沈鸿雪道:“不必。”
临行?之前?,师伯已经将如今的情?势都与沈鸿雪说得一清二?楚。如今师尊的情?况迫在眉睫,而除了穷桑,没有任何办法和东西可以替代。
师伯已经努力尝试百年无果,沈鸿雪此时不会在所谓的,其他“也?许存在的更安全稳妥的”办法上再浪费时间?。
任凭闻卿本说什么话出来,他也?不会丝毫动摇。
“可真?是固执。”闻卿本摇摇头,自言自语地低声道,“且让我想一想。”
金鬼车在一座巍峨的宫殿前?停下,闻卿本先下了车,把手递给沈鸿雪。
沈鸿雪只看了闻卿本一眼,没有把手递过去,自己下了车。
闻卿本身前?是个文?人?,品味风流雅致。宫殿中回廊九曲,亭台水榭,一步一景。园中种植皆是桂花兰草,但走进一闻,兰桂无香,细细看来,都是用纸制成。
鬼界和魔界一样,都不适合人?间?那些?鲜花嫩草的生存。
闻卿本带着沈鸿雪到会客厅中,厅前?摆着一整块晶莹剔透的玉雕屏风。
屏风之后,是一整块金丝楠木雕刻的茶桌,和整墙满架的书画、玉石、瓷器。
若非知?道这是鬼界,沈鸿雪几乎要以为自己误入了人?间?哪位公?子的书房。
闻卿本引沈鸿雪在茶桌前?坐下,亲自为他沏了一杯茶:“十年前?人?间?大旱,我行?走人?间?,偶得一株千年山茶,让农人?在明前?采下,只得八两三钱茶叶,已封存十年,未曾待客。今日?能得沈仙师品鉴,也?算是这茶有幸。”
沈鸿雪心?中急着青玉令的事,但见?闻卿本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又不能急着索要,便接过茶来,直接将一杯茶都一饮而尽。
沈鸿雪刚将茶杯放下,只听门?外一个声音道:“鬼王在此处请人?喝体己茶?怎么不请我一请?”
敢在西极鬼域如此自由行?走,还大呼小叫的人?
,不知?是什么模样,何许人?也??
沈鸿雪抬头望去,只见?一袭玄色衣袍。
进门?的是一名脸上覆着半张金色假面的少年,只露出假面下一方精致的下颌。
沈鸿雪一惊。
不知?道为什么,沈鸿雪眼前?的少年,莫名与记忆之中澹台晔的模样重合,但又不完全相像。
似乎他的身子骨还没长开,比澹台晔看起来要稚嫩几分,像还是个年岁尚小的孩子。
玄衣少年见?了沈鸿雪,琥珀色的瞳孔不可察觉地微微一缩,立刻恢复了平静,微笑道:“闻兄,这位难道就是——?”
闻卿本看怪人?似的看了玄衣少年一眼,敷衍地介绍道:“这位就是沈步云,沈仙师。”
“哦?真?是久仰大名。”玄衣少年走到沈鸿雪身旁坐下,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鬼王家名贵的茶,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说道,“常听闻我哥哥提起您。”
沈鸿雪问道:“令兄是?”
“他叫澹台晔。”玄衣少年道,“我是他弟弟,澹台坏。”
沈鸿雪:“……”
……魔族都这样取名字的吗?
“你们是在叙旧吗?不用管我,继续啊。”澹台坏坐在沈鸿雪身边,一点也?不把自己当个外人?,随手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磕起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