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唐依哭得最惨的一次。
后面她自己都不想哭了,还是抽抽嗒嗒地一时停不下来,不光是心中的委屈,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彷佛悬崖勒马的劫后余生与庆幸感。
她愿意与祁沉星共生死,却更高兴他到底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祁沉星还真的身兼数职,既是主角还当反派,这让唐依侥幸心理中的“可能是主角和反派都有这种印记”的不靠谱猜测彻底被击溃——显然祁沉星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
唐依有短时间的混乱,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做梦,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可又强逼着自己清醒振作。
可她自认为她的态度对祁沉星大约很重要。
她一定得说点什么。
祁沉星伸过来的手被她胡乱打到了好几次,他全然未觉,将沾湿的帕子换了,来给她擦眼泪:“别哭了。”
哄得都已经词穷了,他的漂亮话远不如针对某件事陈述时那样多,此时此刻更显无力。
祁沉星只好用非常规办法,将刚才唐依说过的控诉一点点解释:“我知晓我不好,所以你露出一点迟疑我便受不了,这是我不对。我没想过你会与我一同承担罪责去死,我以为你该嫌恶我、想办法惩罚我才是。我确实……确实对你的感情未能抱有乐观的想法,既然我对你生疑,我就不该抓着你那点有缘由的迟疑不放,是我不能将心比心,我的问题最大。”
“嗝——”
唐依依靠在祁沉星肩头,换了个姿势,将下巴抵在他肩窝里,说出的话虽然带着鼻音而含混不清,还是近距离地传递给了祁沉星,“知错能改,我们、嗝、都很棒。”
祁沉星轻声试探着问:“那你不要哭了吧?”
“嗯!”
唐依点了下脑袋,瓮声瓮气的,“我平复一下。”
祁沉星松了口气。
昨晚的事情就像是梦一样,虚无缥缈地存在于脑海中,虽然还没有彻底消失,已经在唐依的哭声中远去了。
祁沉星恍惚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他产生那些不好想法的次数屈指可数,贫瘠得可怕,回忆起来让他都有些迷茫:看上去,他就算不是个大善人,至少也绝对不是个坏人了。
他好久没有去算计人了。
动起手来也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严格分类至多是心眼多了点,这让祁沉星对自己险些改观了。
可是。
祁沉星看看唐依缩在他怀里,仍在微弱颤抖的脊背,想起那句“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心头便重重一跳,砸得他没办法继续思考乱七八糟的事。
……算了。
唐依确实没哭了,就是打嗝的后劲止不住,她慢慢地调整着呼吸,偶尔抽一下,跟犯病了似的——这想法让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抱着祁沉星的腰,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服,又松开,眼神漫无边际地飘来飘去,如同她此刻脑子里的思绪,没个基准具体。
手上有异彩在阳光下一闪而过,唐依眯了眯眼,看清了手上的那枚戒指,乍看上去像是琉璃材质,变换角度后里面那根血色丝线清透无比,又像是血玉。
“这是……?”
唐依举起手,要把手臂绕过来。
祁沉星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顺手又拿了张帕子给她擦脸,一边道:“定魂玉。”
唐依:“?!”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定魂玉?”
祁沉星颔首,又道:“你先前提到过戒指,我大致按照你的说法做了这样子出来,你可还喜欢?”
唐依呆呆的:“……喜欢。”
她舌头打结了下,是被冲击到了:“重点不是定魂玉居然真的被你炼出来了吗?这、这是你做出来的吧?”
祁沉星:“嗯。”
如果魔尊不将他抓去、试图吞噬他,祁沉星当下还不能炼出定魂玉,材料和实力都不够。
这些年他着力寻找制作定魂玉的素材,并非是这一次侥幸试验成功,他同贺启通信良多,对定魂玉研究愈深,试验良多。昨晚心思已剑走偏锋,偏颇不已,连夜去做了出来,即便是有相当的理论知识与经验,祁沉星也以为他得耗费几天,不想一晚上便成功了。
他当时想,许是天意都在支持他。
而现在,他想的是——
“可以当作赔礼么?”
唐依本是眼也不转地盯着戒指,闻言看了看他,嘴边的笑意绷不住,抿着的粉色唇瓣便翘了翘,她扬起手晃了晃:“都给我两条命了,当然可以啦。”
定魂玉和紫留珠被放在了同一只手上,直观看去就像是她两条命的具现化。
唐依向来很少生气,就算不高兴也恢复得快,说开了便是万事大吉。而且她在大事上总是很清醒,从不含糊,抓重点很精准;无伤大雅的小事往往是随它去了,糊糊涂涂地不怎么想。
譬如此刻,唐依高兴归高兴,还是不住地用眼神和祁沉星“对话”,直到祁沉星按捺不住地问她:“有话想说?”
唐依便道:“虽然我很高兴,也知道你没有做坏事,但我还是想问,你是怎么现在就能做出定魂玉的呀?有没有损害自身?”
嗓音放得这样软,话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