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他:“做噩梦了吗?没事的,梦都是假……”
樊星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站起来跑到洗脸池前开始用冷水洗脸。
他显然已经忘了自己脸上还有伤,双手捧着水用力的在脸上搓,好像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
贺清墨一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动作幅度太大,导致樊星手中的水全洒在了他的身上。
他并没有理会,双手扶着樊星的肩膀,声音中带着急切与疼惜:“樊星你看着我。”
失了魂一样的小朋友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的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一片迷茫,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回神,张了张嘴,轻轻喊了声:“哥哥。”声音却依然发颤。
贺清墨轻轻拥住了他,拍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别怕,我在。”
也许是男人的声音太有安抚性,又或许是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给了樊星安全感,他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缓缓的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脸紧紧的埋在男人的胸膛上。
男人就这样抱着他,一直等到他情绪稳定下来才轻声道:“再睡一会儿?”
樊星的脸依然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嗯。”
于是男人抱着他上床重新躺下,樊星跟猫儿一样蜷缩他怀中,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好像生怕一松手他就跑了。
贺清墨低头在他眉心亲了亲,安抚道:“睡吧,我不会走的。”
小朋友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扑闪着,仿佛在猜想他的话是不是真的,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睡了。
贺清墨却毫无睡意。
从樊星开始做噩梦时他就醒了,樊星的无助恐慌害怕他都看到了,他试图叫醒樊星,但是没用,樊星陷进了梦魇里出不来了。
他抱着他,想安抚他,让他平静下来,可小朋友身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嘴巴里无助的用方言喊着“奶奶,我怕”……
贺清墨一直都知道樊星过的不容易,甚至很艰难,可到现在他才知道,他终究还是低估了。
他低头看着终于睡安稳了的小朋友,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只是心疼,还有一股无缘无故的懊恼。
他轻轻甩了甩头,丢开了这股奇怪的感觉,陪着樊星继续躺着。
中午的时候,樊星开始发烧。
贺清墨迷迷糊糊中被怀中惊人的温度惊醒了,樊星的脸已经烧的通红,呼吸格外的粗重。
贺清墨轻轻拍了拍樊星的脸颊,“樊星,醒醒。”
樊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对上男人关切的眸子,他有些奇怪,张嘴正要说话,才发现嗓子疼的厉害,声音也有些沙哑。
“你在发烧,躺着别动,我去拿体温计。”贺清墨让他躺着,自己去找药箱,顺便给张医生打了个电话。
樊星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昏沉沉的。
怎么会生病呢?他很少生病的。
不过耳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是骗不了人的,体温计上的三十八度也不是骗人的,他确实在发烧。
贺清墨拧了条湿毛巾过来帮他擦脸降温的功夫,私人医生已经赶到了,确诊除了发烧并没有别的并发症之后,开了退烧药让樊星吃了。
吃完药樊星很快就睡着了,这次因为药效的关系他睡的很沉很安稳,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亮度还调到了最低,男人靠在床上用手机在回复邮件,一只手还轻轻的搭在他的身上,时不时拍一拍,好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樊星没有动,就这样看着他,男人的侧脸宛如雕塑一般,额前的散落的碎发让雕塑显出了几分温柔。
樊星觉得这样的贺清墨特别看好,忍不住挪了挪身体往那人身边靠了靠,成功的惊动了男人。
男人扭头看他,“醒了?感觉怎么样?”他说话间已经放下手机,伸手过来在樊星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烧已经不明显了,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又拿了体温计过来,“再量一下。”
樊星没有说话,乖乖了张嘴把体温计含住。
烧确实已经退了,只有三十七度多一点。
“还有点低烧。吃点东西,再吃个药。”贺清墨收了体温计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端了一碗小米粥上来。
樊星确实有点饿了,所以当男人把吹冷的粥喂到到他嘴边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张嘴了。
男人问:“味道怎么样?”
樊星抬头看着他,只觉得男人幽深的眸子里似乎透着些许的没底气。
樊星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哥哥做的?”
男人点头,执着的追问:“怎么样?”
樊星轻轻笑了,眉眼弯弯,露出了嘴角清浅的梨涡:“好吃,谢谢哥哥。”
声音软软的,带着生病时的沙哑,听起来有些不舒服。
但是他笑了。
贺清墨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逗他道:“一句谢谢就打发我了?”
樊星也知道这一天下来,贺清墨有多照顾自己,他很感激,也觉得一句谢谢不够,所以乖乖的问:“那哥哥要……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