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蒸汽火车鸣笛声再次拉响。
车速一点点匀速上提,哐嗤哐嗤驶离偌大的N市。
陈弄墨侧过头,静静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感受着腰部处早早准备好的厚厚钱票,心口压抑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是不是...爸妈他们,也正在经历这样的对待?
思及此,她不着痕迹的又扫了眼依旧埋着头的中年男人,渐渐握紧了拳头。
=
另一边。
在送走闺女的第二天早上,陈德茂就收到了通知,叫他准备行装,晚上出发去H省。
具体去哪里,目前还是保密状态。
但这些简单的通知,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两人,最终的结果远比他们预估的要好很多。
如果直接去劳动改造,或者被打上某些标签,不可能这么客气。
因为做足了心里准备,收到通知的夫妻俩还算平静。
季茉没敢带太多东西,只给自己与丈夫简单收拾了两套旧衣服与布鞋,另几盒好友秀珍托关系弄到的常规药片,便停了手。
待收拾好后,她就坐到了正皱眉抽着烟,不知在想什么的丈夫身边,努力扬起一抹笑,故作轻松说:“挺好的,比我想的要好,闺女也在H省,说不定咱们很快就能见面,你就别愁了。”
陈德茂掐了烟,拍了拍妻子的手,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愁这个。”
“那是什么?”
愁什么呢?自然是怕有人在后头使了力。
这种时候,他不想拖累任何人。
听了丈夫的分析,季茉也皱了眉:“你是不是...猜到是谁了?”
陈德茂不是个什么事情都不与妻子商量的性子,闻言也不隐瞒:“老领导自顾不暇,是他的可能性不大,我猜,应该是武闻那孩子。”
季茉怔了怔,又焦急道:“还真是...不会连累他吧?”
“如果真是他,应该是走了邵老爷子的关系,这人情不好还啊。”想到这里,陈德茂又有了抽烟的冲动。
武闻从小到大,除了钱,没享受到他什么帮扶,反而是自己这个做老子的,如今落了难,需要他做儿子的担风险与人情。
他心里欢喜又懊恼。
总之,万般滋味难言。
季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挽着丈夫的手臂,慢慢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他的身上,温声劝慰道:“别担心,只要咱们都好好的,会有机会还的。”
侧头看着不愿独善其身的妻子,想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女,曾被子弹击中都没有流过泪的大男人鼻头一酸,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沉默好半晌,才哑声应道:“...好。”
=
路途遥远,似无穷尽。
五天过去,火车走走停停,不知途径了多少站台,又上下了多少旅客。
陈弄墨坐累了站,站累了坐,偶尔再跟小胡哥轮流躺,或者在火车停靠大站时间充裕时,下去活动活动筋骨。
但不管怎么说,也逃不过一个累字。
五天下来,被困在一个方寸之地,真真是身心疲惫。
“快了,再过一夜,明天早上六点多,就能到平头站了。”挤到后面打热水回来,已然胡子拉碴的小胡见小姑娘面色苍白,整个人像是颗蔫了的小白菜,笑着鼓励。
陈弄墨恹恹点头,连话都不想说,她的腰,她的屁股,也已经不属于她了。
头两天还讲究个‘小资情调’,比如用橘子皮熏鼻子。
如今五天过去,浑身沾染了各种气息的陈弄墨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
小姑娘娇养长大,跟嫩豆腐似的,见她这样,小胡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他将刚打满水的水壶递过去:“喝点水吧。”
闻言,陈弄墨的脸都绿了,颇有些咬牙切齿:“不喝!”
要问火车上最艰难的是什么,在她看来,除了解决三急问题,再没其它能够比拟。
上厕所什么的,太痛苦了。
小胡憋笑,小丫头瞧着乖巧,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仕女,但几天近距离相处下来,他发现她其实挺有小脾气,也聪明的紧。
看不惯的事情还会偷偷翻白眼。
就比如一直坐在过道上,据说与他们同一站下车的‘劳改分子’想吃橘子,小姑娘就会提前剥开皮,然后趁着上厕所从人家旁边过的时候,将橘子悄摸摸塞过去。
若不是他眼睛利,说不定也被瞒了过去。
思及此,他朝着过道上瞧去,与那中年男人对视一眼后,又不着痕迹移开。
小胡看的明白,这里头可能有聿聿心软的原因,但更多的应该是移情心理。
他能肯定,小丫头定然知道了首长的遭遇。
想到这里,小胡也没了笑闹的心里,将水壶挂了起来,聊些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