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二位,允熙虽是我的名字,但秦却是我母姓。”秦允熙觉得跟言夙说话,有时候还是不要去计较他的“认真”,就当没听见,自己的心里能舒服一些。
自己想说的事情也能继续说下去。
言夙的面色平静无波,倒是沈飞玹对着他一挑眉,但这两人的反应均不在秦允熙的预测之中。好似对他的来历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按秦允熙的推测,这两人对他的身份、苗大厨的来意或许不会一无所知,但应该即便是知道一些也不会全面。而且,听闻他这话,难道不该暴躁的指责他隐瞒身份到底是何用意吗?
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沈飞玹至少会冷嘲热讽才对。
但是两人却出奇的平静。
他却也只能继续下去——刚才就说了,不要太计较言夙“认真”的反应,否则话题根本继续不下去。
“我本是姓陶,家父乃是当朝兵部尚书,陶彰。”秦允熙,准确说来是陶允熙,他看着二人,一副开诚布公的姿态,讲明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言夙和沈飞玹看着他,一点反应也不给他。
——他倒是看得出沈飞玹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丝震惊与琢磨,可言夙的眼神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根本就谈不下去了啊!高人也不能这么拿乔的吧?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陶允熙心情复杂,琢磨着自己继续说明来意,是否会显得有些干巴巴。
就听言夙忽然张口问了一句:“不好意思,能问一下,哪边的兵部尚书吗?”
言下之意就是,现下天下三分呢。
——不过应该不是那明德帝的兵部尚书,否则不能对他“季舒彧”这么和颜悦色,还透露出一副招揽的意思。
陶允熙:“……”。
要是真说起来,这个问题并没什么不对,可这真问出口,可叫人如何回答?
陶允熙一时之间一口牙都要咬碎,就觉得这根本就是言夙给他的下马威,哪怕他的神色再真诚无辜,也无法遮盖他这个人的心思险恶了。
“自是吾皇宣恒帝。”陶允熙很是想问,若是他是其他两位皇帝的人,怎敢只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来了落花村?
——落花村虽不是齐国腹地,可算不上是混乱的边境,若是能叫他国细作这般来去自如不说,还能自由招揽能人异士,这怕是要亡国了吧?
当然,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陶允熙是不敢说出口的。
言夙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陶允熙总觉得心头不是滋味,却也没有办法,都到了这一步了,总不能功亏一篑吧?
他接着说道:“此次前来,便是想来恭请言公子出山。为我皇朝效力,为百姓谋福祉。”
——被言夙带飞过,所以他对言夙也是真心恭敬的。否则就从言夙这“臭脾气”,他陶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言夙摸了摸下巴,针对他的这个所谓的“出山”想了想,觉得自己是不太想出的。
他现在当人还没当明白呢,好不容易在落花村这里呆的较为熟悉了,不得继续多“苟”一段时间?
而且他还养着那么一串小萝卜头呢,他要是“出山”了,崽崽谁照顾?
“如今这天下虽是看着太平,可西北两方到底是被伪帝盘踞。西北两地的生存本就比富庶些南方与东方要艰难些,再受那俩伪帝的盘剥,百姓当真是苦不堪言。”
说道此处,陶允熙还颇为动情,握着茶杯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发白,言夙生怕自己要损失一个茶杯。
——他家花钱可是厉害,还真的是难以拨出银子来多买些茶杯。
不是言夙冷血,只顾着自己的茶杯,而是如沈飞玹所说,其实他们并没有可靠的消息来源,所以其实对更远于广安县的事情,不仅是很多消息滞后,甚至是很多消息都无从得知。
只偏安一隅的过日子,这些事情不知便也不知了。
可此时陶允熙当着他们的面前这般说,他们是实在不好接话。
——沈飞玹倒是世故圆滑,能与他感叹一番如今生民不易。
言夙却是根本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甚至他能忍住不说话,已经是对陶允熙最大的善良。
毕竟别的地方言夙不知道,他在落花村中却是见过两次收税粮,那场面可说不上是清廉正直。
但就如言夙此前也是如村民们一般交税一样,他并不打算这个时候在这件事情跟陶允熙辨一个是非曲直。
“确实生活不易,我这家中都快吃不上饭了。”言夙说道,语气格外的真诚,比陶允熙还要感叹。
沈飞玹差点被口中的糕点噎着,连忙喝了一口茶水。
陶允熙的情绪也被打断,他说那些话是要激起言夙的热血的呀,怎么似乎还起到了反作用?
他却又是不好说“只要言夙出山,便能吃香喝辣”的话,否则这就不是为百姓谋福祉的深明大义,而是教唆言夙当个贪官了。
一瞬间陶允熙直后悔自己把这个调子定的有点太高,但是他又哪里知道言夙这样的高人,竟然只关注自己的小家?
不等他再说什么,那边言夙已经开始跟沈飞玹说让他少吃点,家里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