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阎王爷打过交道的，怎么做都不为过。就像那五个娃娃的事儿，有编排柳志江的，却没人怀疑小樱。小樱好好的，肚子又没鼓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在大伙儿的眼里，小樱品行好，既老实又本分。
柳小樱一路走着，一路打着招呼。
即便有开玩笑的，也是善意的。
柳小樱明白，像崔连发那样的毕竟是少数。搞大食堂那会儿，他老婆当炊事员，就没少拿公家的东西，他家几个娃娃吃得肥嘟嘟的，跟小猪崽子似的。
柳小樱刚进院子，柳志江就扛着锄头回来了。
“樱子，你又去后山了？”
“哥，这不是弄点东西熬汤喝嘛！”
柳小樱很得意。
柳志江就压低了嗓门，说道：“樱子，刚才林场那边找过来了，说有一个野丫头跑到那边打野鸡，还伤了人……”
“是嘛，谁这么厉害啊？”
柳小樱自然不肯承认。
心说，上一回的野鸡是捡来的，这一回该咋说啊？
柳志江早就猜到了，就挤了挤眼。
“樱子，以后可别过去了……”
“嗯……”
柳小樱点了点头。
不论何时，都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偶尔冒一下险，也要在能力范围之内。
柳根发从外面回来，也听说了。
他瞅了瞅闺女，柳小樱自然不肯承认，可脸上却带着笑意。
柳根发明白是小樱干的。
这么下去可不成，闺女这么厉害，传出去了还了得？
他进了灶屋，就跟冯玉兰说了。
冯玉兰瞅了瞅闺女，不晓得该说啥。
樱子变化太大了，不管承认还是不承认，都不再是过去那个文弱姑娘了。
柳根发也笑道：“志江他娘，闺女厉害，也不瞧瞧像谁？”
“像谁啊？”
冯玉兰摆了一眼。
柳根发嘿嘿笑着，没敢吱声。
冯玉兰知道丈夫的意思，鼻子里哼了一声。
心说，想造反哪？在外面她顾着根发的面子，在家里却不让人。谁说女人一定要听男人的，这个家是她当着，根发也得听她的。
看到爹娘那样，柳小樱忍不住笑了。
娘一向强势，爹又服软了？
这就是家庭生活吧，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中间取个平衡，就能和睦相处。反之，就会斗争不断，直到平衡为止。
*
五胞胎的事儿，大队里也听说了。
下午还专门开了个会，讨论了一下。
散了会，老支书就带着几个村委委员来看稀罕。
见五个娃娃长得一模一样，就挨个瞅了瞅。
老支书是个热心肠，就说：“志江他娘，这娃既然捡着了，就好好养着，等队里弄了粮食回来，给你们家多算一份儿！”
冯玉兰一听，舒畅了许多。
就开玩笑说：“老支书，多算一份儿可不够，至少得五份儿！”
老支书哈哈笑道：“这一个娃娃能吃那么多？都赶上一个大人了？”
“咋的？五个加一块儿可不顶两个大人？”
老支书也绷不住了，就笑着说：“好，到时候给你们家算两份儿！”
这是村里的照顾，那些老弱病残孕都有，柳根发家情况特殊，一捡就是五个，是该照顾一下。
慰问完了，老支书还一脸好奇地问：“志江他娘，你和根发兄弟商量了没？这是当儿子养？还是当孙子养？”
“这个……”
冯玉兰还真没想好。
她今年三十六，这个岁数生娃也不是没可能。可她有点担心，娃娃们还没长大，她和根发就老了，到时候咋办？
可搁在志江的名下，也有问题。
那风言风语的，不就坐实了？弄不好还影响到志江的婚事呢。
老支书也就随口一问。
赶在困难时期养个娃娃不容易，队里该照顾的，就得照顾一下。
妇女主任也说：“嫂子，您放心，等开会时再动员一下，凡是养孩子的，都支援一下，保准不让娃娃们饿着！”
“哎呦，那太感谢了！”
冯玉兰连声道谢，觉得乡亲们真不错。
柳小樱赶紧把娃娃收起来。
这么多人看来看去的，不会染上病菌吧？毕竟，娃娃们一直在育婴箱里呆着，那里的环境相对单一，不晓得对外界抵挡力如何？
柳小樱是个当妈的，考虑问题很细致。
她自己倒也罢了，可搁在娃娃身上不能不小心。
*
老支书刚走，齐大夫就提着药箱上门了。
“哎呦，齐大夫来了！”
冯玉兰很客气，把齐大夫往屋里让。
齐大夫戴上听诊器，给娃娃们检查了一下。
“婶子，您放心吧，几个娃娃都很健康！”
“齐大夫，让您费心了！”
冯玉兰十分感激。
“婶子，看您说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用客气……”
齐大夫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了五胞胎的事儿。
他很激动，赶紧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