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掠过的想法就是——
不能叫祁欢下不来台!
可是——
现在跑回包子铺找那些半生不熟的同僚借银子,也是伤她的面子……
只不过,他虽是心里慌了,表情上却依旧矜贵儒雅,没露半分破绽。
掌柜见他依旧没有甩袖而去的意思,也算定了心,喊伙计给自己取算盘来,一边脸上笑开了花:“我们家东西,确实是顶好的,姑娘尽管买回去用……就算拿去送人,那也是极体面的。”
“嗯。”祁欢随口应了他。
全部铺垫好,她这才自袖中摸出那个皱巴巴的纸包。
那纸包上面的香粉味道的确沾了很重,一直到这会儿还是能闻出来的。
她随手将那半页纸丢到掌柜面前:“掌柜的闻闻,这上面沾的香粉是哪个,麻烦你给挑出来。”
掌柜的不明所以,不免迟疑。
祁欢还是那么一副骄纵的暴发户气质:“旁人也就罢了,我可不与身边认识的人用同一款的胭脂水粉,凑到一起,大家身上都一个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份香粉我们分着用的呢。”
她这话说的虽然很欠,但也不是没道理……
年轻的小姑娘喜欢独树一帜是有的,有些人就是不喜欢别人和自己穿同样的,用同样的。
掌柜的自然不会将到手的生意再给砸了,立刻赔了笑脸:“姑娘说的是。”
他态度也格外殷勤起来,将祁欢扔在柜台上的半页宣纸捡起来仔细闻了闻。
然后——
果真是从桌上那几盒香粉里挑出一盒。
刚要收回里面的柜台里,却又被祁欢拿了回去。
她看也没看,甩手丢给星罗:“这个给你了。”
这一盒香粉可不便宜,足足五两银子的高档货,够星罗这样大户人家的大丫鬟不吃不喝赚两年了。
掌柜的有点被这豪气闪瞎了眼,又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这时,伙计已经从里屋取了算盘回来。
祁欢就挑了挑眉:“这盒香粉的价钱别忘了算进去。”
“好……好好!”掌柜的连忙答应,开始低头噼里啪啦打算盘。
祁欢看似等得无聊,就从桌上随意拿了一小罐胭脂,撕开封在上面的纸条,打开来。
这应该是一款面脂口脂通用的,做成微微湿润的膏状。
颜色很鲜艳,是艳红色的。
祁欢拿小指挖了一点,随意蹭在唇上,凭着感觉用指腹微微蹭匀。
顾瞻一直也没问她究竟意欲何为,这时却见她猝然转身,冲他粲然一笑,语气娇嗔明媚:“我涂这个颜色,好看吗?”
原主的身体底子实在太差,这并不是短短一两个月就能养回元气的。
其实她的面色唇色,细看都会有种异于常人的苍白,只是她这个性格太过洒脱有活力了,所以不管是顾瞻还是秦颂这些人平时与她照面,都没有注意过她这种病态的苍白和脆弱。
此刻,艳红的胭脂自少女丰润的唇瓣上化开,映着她灿若暖阳的笑,明媚而招摇。
那一点醒目的红,蓦然就有些动人心魄的美。
顾瞻长这么大,从没试过对任何一个女子起遐思。
他以前对祁欢有好感,觉得她与众不同都是真,但那就是一种很直接,很清晰的感觉,单纯就只是觉得她好,又想自己也对她好一些。
但是这一刻,祁欢冲他展颜一笑,他竟是心下狠狠一慌,呼吸都瞬间敛去。
甚至更是蓦然想起青龙节的那个雨夜里,那个依在他怀里的少女。
那时她发着高烧,面色很是艳丽。
因为他的一句调侃,软软的笑趴在他怀里。
那时候,旁的感觉都被劫后余生的巨大情绪给冲淡了,只隐隐觉得庆幸又有趣。
之后时过境迁,因着那些唐突之举,他觉得愧疚,便又刻意在脑中摒弃了那段过往的细节,从不让自己回想,以免亵渎。
而这一刻,他又突然记起他辗转印于少女眉心的那个吻。
后知后觉的骤然发现,当时能骗过了秦颂完全就是必然。
就像是现在,祁欢这样肆意张扬的问他她新涂的口脂好不好看,别说是局外人……
他这样看着她脸上笑容,听见她亲昵娇俏的声音,都会产生一种他们应该就是最亲密的人的错觉。
前一刻的尴尬与局促,统统不再。
优雅矜贵的顾世子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从善如流的颔首赞赏:“好看。”
只是如果细听,他的声音其实是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嘶哑和颤抖。
祁欢当然听出来了,但她理解成是这位临时演员的正常发挥。
作为总导演总编剧,她立刻超常发挥来弥补对手戏演员的不足,听到他说“好看”,脸上笑容就更是明媚灿烂几分,刻意抿了抿唇,将那口脂给蹭匀称了,重又把注意力移回桌上那些瓶瓶罐罐上。
星罗在她身后全程看她演戏,本来觉得自己会觉得尴尬,结果不知怎的就看了个面红耳赤,就仿佛自己是个杵在小姐和姑爷房里的大烛台,应该戳瞎双目,被远远地赶出去。
而这整个铺子里,觉得顾世子演技欠佳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