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培远根本没想到荀歧州会在自家吃年初一的晚饭, 自然也没做什么准备,待到快用饭的时候, 他眼巴巴的看着荀歧州坐的稳如泰山, 丝毫没有要走的模样。
直到下人们拾掇好桌子来请吃饭, 荀歧州也站起来跟着过去了,动作相当自然娴熟。
宁府人口少,过年便是聚在一桌吃饭,也省得男女分桌了。荀歧州略略一点——少了一个座儿, 当即便有些不高兴。
“宁府这是连顿饭都不愿给本王准备?”他低沉着声音问道。
宁培远连忙说道:“岂敢岂敢, 秦王殿下愿在寒舍用饭, 那是赏了下官天大的颜面。”
荀歧州略略一扫屋内站着的人, 心里了然:“宁姝呢?”
加上他屋里一共六个人, 桌上六个席位,少了哪个不言自明。
宁培远平日里少管这些琐事, 以为宁赵氏都已料理好了, 谁知竟然还能出这样的岔子,他看了一眼宁赵氏, 颇为不悦。
宁赵氏见了, 连忙在一旁解释:“秦王殿下,姝儿话少喜静,向来在自己院内用饭, 我们为此还在她院内特地辟了个小厨房呢。”
荀歧州刀眉一挑, 沉声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宁培远恭敬回道:“大年初一。”
荀歧州问道:“既然知道是大年初一, 为何不与家人共用晚饭?”
他这话问的颇有漏洞, 宁柔突然智商上线,一瞬间抓住了这丝漏洞,柔声细语地说道:“秦王殿下,容民女说句公道话。此事并非父亲母亲之过,而是姐姐不愿与我们一起。”
荀歧州上下打量了她片刻,说道:“你不是脚断了吗?”
“……”宁柔硬是撑起一丝笑容,说道:“多谢秦王殿下关心,柔儿没事儿,只是方才扭了一下,让殿下看笑话了。”见荀歧州语气有些缓和,宁柔便继续说道:“正因是大年初一,母亲是怕伤了一家的和气,这才让姐姐在自己小院用饭的。”
话里话外,就是宁姝不懂事儿。
“哈哈”,荀歧州冷笑两声:“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想在此处用饭,便去陪她吧。”
宁培远乍听惊了,去个未出阁的姑娘院子里用饭,这传出去多不合规矩。
但是!秦王这显然就是看上宁姝了,方才那话是心疼她独自过年呢!
宁培远端起了十分的和气,笑着说:“岂能这般,下官这就让人将姝儿请来,一家人一起吃个大年饭。”
荀歧州眉头蹙起:“谁和你是家人?大胆,竟敢和本王攀亲!”
毕竟是战场上生死历练出来的人,这么一声险些将宁培远吓得跪下去。
回过神来,宁培远深吸一口气,默念: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日后秦王叫爸爸。
他强撑着找了人送秦王去宁姝的小院,待到秦王走了,这才往椅子上一摊,揉起脑门。
宁赵氏在一旁也吓得冷汗涔涔,回过神来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宁老夫人毕竟见识的多些,倒没像自己媳妇儿一样失色,老神在在说道:“秦王殿下这是在给姝儿出气呢。你们日后需得对姝儿好些,再过不久,姝儿不准便是秦王妃了。之前与晋国公府的婚约变数也是这孩子命好,否极泰来呢。”
宁柔听了这话,咬紧下唇,晋国公府虽好,但和秦王比起来算什么?怎得宁姝就这般命好?先是生母留了个旁人都眼红的婚约,没了之后还能再火速攀上秦王殿下。凭什么?!
宁培远思忖片刻,对宁赵氏说道:“一会儿你让厨房去给宁姝送几道好菜,就这个鸡和这个鱼,每样再来点,省的秦王觉得咱们难为她。”
宁赵氏连忙应道:“是,老爷。”
她交代过后,想了想,又问宁柔:“方才听你说话,好似之前与秦王殿下见过?”
宁柔哪里敢让旁人知道自己存了那般想法,便将过程简化了一番:“方才我在院里跌了一跤,恰好遇上秦王殿下和姐姐。”
谁知道宁辙这时候突然跳起来说道:“我知道!我看见姐姐趴在假山后面等着秦王殿下来,然后自己扑出去了,她还让秦王殿下抱她呢!”
宁辙这话说出来,屋里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宁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没有,我是在与珍珠玩儿呢,谁知道脚下一滑摔了。”珍珠便是她的丫鬟之一。
宁辙“哼”了一声:“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儿?”
宁柔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哽咽道:“摔了一跤,脚上现今还疼,弟弟竟然还这么说我。宁姝方才也是仗着秦王在侧对我出言相辱,我……我究竟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儿,受如此报应。”
宁赵氏哪里不知道自己女儿的那点小心思,但这时候宁培远和宁老太太都在边上,她也只好和稀泥:“辙儿,你胡乱说些什么?怕是往日听话本子听多了,日后不准再听这些了。”
宁辙听了突然放声大哭:“我方才都听见了!之前祖母给我的那个金坠子去了哪儿!原来是姐姐给我扔了!”
宁老夫人来了火:“宁柔!”
屋子里一片鬼哭狼嚎,宁培远“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在桌上:“吵吵吵就知道吵,我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