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端着一盆热水回来,进门就看到阿傲和军医大眼瞪小眼的场面,惊得他嗷一嗓子,水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流了一地。
他顾不上这些,冲过去不由分说将人抱住:“阿傲,天哪,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阿傲吃惊皱眉,一把扯开他,抡起来扔了出去。
楚淮的身子像风筝一样轻飘飘飞向门口,正好撞上听到他叫声赶来的王宝藏身上,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王宝藏摔得龇牙咧嘴,揉着屁股问道。
楚淮也懵了,看着阿傲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身上虽然缠满了纱布,步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沉稳,略带着病态的脸也是前所未有的威严,就连那双眼睛,都充满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威慑力。
这,这还是阿傲吗?
他揉了揉眼睛,仰头仔细看,阿傲本来就高大的身形,从这个角度看起来更加高大,如同天神降临。
“你们是什么人?”天神站定在两人面前,干裂沙哑的嗓音给他平添几分压迫感,问得两人心头直颤。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片茫然。
王宝藏最先回过神,拉着楚淮站了起来,笑嘻嘻道:“阿傲兄弟,我是王宝藏呀,你不认识我了?”
“不认识。”阿傲回答得干脆利索,“你们是哪个营的,怎地这副吊儿郎当的作派,你们教头是谁,让他来见我,我要问问他怎么练的兵?”
“……”楚淮整个人都傻了,看着王宝藏欲哭无泪,“怎么办,阿傲疯了。”
王宝藏也要疯,这才想起来问那个军医怎么回事。
军医比他们两个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脸震惊地说道:“医书上说,有人受了重创之后,可能会出现记忆错乱或者失忆的现象,这位小将军……”
“嗯?”阿傲沉下脸看向他。
军医吓得一哆嗦,忙改口道:“这位大将军,许是暂时性的记忆错乱,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恢复了。”
“哦,原来如此。”王宝藏恍然大悟,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人醒了比啥都强,记忆错乱这事,说不定养几天就好了。
“你们把房间收拾一下,我来搞定他。”王宝藏说道,上前扶住阿傲,笑着劝道,“大将军身上的伤还没愈合,不宜随意走动,先在床上坐着吧,听小的慢慢和您说。”
阿傲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板着脸道:“收起你的笑,这里是军营,嘻嘻哈哈像什么样子。”
“是是是,小的错了。”王宝藏顺从地答应着,果然收了笑,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大将军请坐。”
阿傲这才满意,被他扶着坐回到床上。
楚淮憋着一口气看到这里,终于稍稍放下心来,让那军医去给阿傲煎药,自己拿了门后的扫帚往外扫水,眼睛却是紧盯着那边,不敢有一丝懈怠,唯恐阿傲突然又翻脸,把王宝藏的脖子拧断。
他绝对相信,拧断王宝藏的脖子对于此刻的阿傲来说,比捏死一只鸡还要容易。
王宝藏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倒了一杯水递给阿傲:“大将军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阿傲接过水,仰头一饮而尽,好像他喝的不是一杯水,而是一碗酒,自带一种豪气干云的气势。
王宝藏又拿了外衣给他披上,这才问他:“大将军睡了几日,可还记得您是哪天受的伤?”
阿傲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他:“辛未年冬月十五,那天是北狄人向雁云关发起的第三次进攻……”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瞪了王宝藏一眼:“你小子不会以为我失忆了吧?”
“……”王宝藏心说,现在都春天了,大雁都飞回来了,你还说是冬月,不是失忆是什么?
不过,阿傲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出辛未年冬月这个日期呢?
王宝藏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正要再问,楚淮拎着扫帚惊呼一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阿傲立刻又板起脸训斥他:“喊什么,这里是军营,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
楚淮顾不得这些,关上门,跑过来对王宝藏耳语:“这几天,我总听守城的兵士讲起大将军萧驰守关殉国的故事,萧大将军死的那天,正是辛未年冬月十五。”
王宝藏吃了一惊,他也觉得这个日期好像很熟悉,原来是大将军萧驰战死的时间。
天老爷,阿傲不会把自己当成是大将军萧驰了吧?
正想着,领子被阿傲一把抓住:“你们在嘀咕什么,不是说凉州有难吗,还不快拿舆图来,调集兵马,我们去凉州。”
“不行啊将军,您身上的伤还没好。”王宝藏被他勒得喘不上气,小脸都涨红了。
“胡说八道。”阿傲推开他,沉声道,“阿昭大着肚子都去了,我这点伤算什么,再磨磨蹭蹭,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
大,大着肚子?
楚淮顿时瞪大眼睛,扑过去就要打他:“你个登徒子,你何时得了手,竟让我姐怀了孕,我打不死你!”
“你姐?”阿傲皱眉,伸手毫不费力地将他挡开,“阿昭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弟弟?”
“……”王宝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觉得自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