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明媚的阳光透过门窗繁复华美的花纹照进来,殿中明亮宽敞,一览无余,连一条遮光的纱幔都没有。
自从上次在勤政殿听到疑似贺云阶的笑声,他就不顾群臣的反对,将办公的地点换到了华英殿。
华英殿是所有宫殿中日照最充足的宫殿,一天到晚都亮堂堂的,什么妖魔鬼怪都无处遁形。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自从搬到华英殿,他再也没听到那奇怪的笑声,疑神疑鬼了一阵子后,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他想,他连两百年前的鬼魂都见过,还怕区区一个贺云阶吗?
就算贺云阶真的回来,他也有把握再弄死他一回。
毕竟,他可是连自家老祖宗都敢弄死的人呢!
楚昭知道冯观岚聪明,却没想到慕容骁会自作聪明,竟把那枚玄铁扳指送给了冯观岚。
慕容骁也觉得自己很聪明,因为他送给冯观岚的扳指是仿制的,真的那枚还戴在他手上。
他确实是想不出扳指的用处,才想借冯观岚之手解开秘密,但他没有把真的给冯观岚,冯观岚就算解开也没有用。
而楚昭见那扳指一直在他手上戴着,自然不会多想。
三个人各怀心思,互相牵制,互相提防,谁都不能让谁占了上风。
这一日,队伍行至徐州境内,天黑之前在徐州城外扎下营地。
徐州是苏鲁豫皖四省交界的军事重镇,楚昭从西边打过来时已经将这里的匪乱平定,并且换下了不作为的守将和知府,任用了两个年轻有为的新官员。
如今班师回朝再次路过这里,新任知府和守将闻讯亲自出城相迎,备下酒菜为她接风,盛情邀请她进城歇息一晚。
楚昭不想扰民,又担心擅离队伍会让那些如影随形的死士钻了空子,就婉言谢绝了两人的盛情,仍和萧驰在城外与大部队同住。
为确保安全,她和萧驰的营帐设在营地正中,想要从外面走到这里,都要花上一段时间。
用过晚饭,萧驰在楚昭帐中小坐。
见楚昭披散着头发在灯下看账册,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他走在楚昭身旁,挨着楚昭在毡毯上坐下:“这些劳什子也值得你费心,交给王宝藏和楚淮就行了。”
“就是王宝藏整理完才交给我的。”楚昭偏头对他微微一笑,柔声道,“你先略坐一坐,等我看完再和你说话。”
她不笑还好,一笑之下,萧驰更是把持不住,捉住她的手就将人带进了怀里,薄唇贴着她的发丝,轻嗅发间清新的皂角香:“阿昭,你真狠,也不怕我憋出个好歹。”
楚昭一愣,偎在他怀里低笑出声:“你小声点,乘风师兄和他的人在外面守着呢!”
“你到底是怕他们听见,还是怕你的乘风师兄伤心?”萧驰酸溜溜地说道。
楚昭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瞎说什么,乘风师兄是出家人,对我又没有别的意思。”
“……”萧驰知道她感情上迟钝,只是没想到她迟钝成这样。
那个乘风道长看她的眼神,瞎子都能看出不同寻常,只有她还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既然她不知道,那就让她继续不知道吧!
反正乘风道长也挺克制的,看样子也没打算给楚昭增添困扰。
这方面他和张行舟很像,都是那种默默守护,默默成全的类型,只有慕容骁那孙子,明知阿昭不喜欢他,还非要死缠烂打,吊死在阿昭身上。
要不是阿昭说留着他还有用,自己早就打得他服服帖帖,主动写下和离书了。
说去说来,他就是沾了他祖爷爷的光。
“算了,不说别人了。”萧驰将楚昭圈在怀里,小声道,“阿昭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弄死冯观岚那孙子后,皇位还要不要变动?”
“那就要看小皇帝能不能扶得起来。”楚昭说,“当时选他除了受冯观岚影响,还有一个原因是其余几个皇子比他还不如,我只好在瘸子里面挑将军,但假如这一年多的时间,冯观岚真的有认真在教他,而他也有明显的进步,我想我不会动他的,毕竟换皇帝难免会引起朝野动荡。”
“这倒也是,那就先看看再说吧!”萧驰把玩着她的头发说道,“我看你对怀安那么悉心教导,以为你中意她。”
楚昭说:“我是中意她,但不会为了让她上位而废掉另一个皇帝,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能这么想就很好。”萧驰见她这般客观理智,便也放了心,“都是孙子,只要是好孙子,我们没道理厚此薄彼。”
“是啊!”楚昭发愁地叹气,“这些孙子,真是麻烦,一点都不让老祖宗省心。”
“孙子不省心,要不我们再生个儿子?”萧驰在她耳边低语,长着薄茧大手流连在她纤细的腰肢。
“别……”楚昭有点情动,与他耳鬓厮磨,又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控,“就算要生,也得等我腾出手,现在可不是生孩子的好时机。”
“这么说,你是想生的。”萧驰欢喜亲吻她脖颈,“我听徐回说你上回生孩子时受了很大的罪,以为你会不想生。”
“我想。”楚昭说,“自从我听黑白无常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