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姌沉浸在震惊中,眼底的惊讶落在对面萧衍的眼中,难免叫萧衍这个上位者生出几分猜忌来。
眼前这女子,莫不是景阳宫那位好姨母背地里安排的?毕竟,他这太子护老师棺椁回祖籍安葬,若是此时回京途中闹出个宠幸女子的事情,他这东宫太子怕是要遭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了。
萧衍生性本就有几分狠厉,这两日又因着头疾未能入睡,内里更是多了几分隐忍的躁郁,此时太阳穴愈发突突地疼,叫人愈发难以忍耐。
烦躁猜疑之下,萧衍迈出一步,修长有力的手掐住了谢姌细腻白皙的脖子。
谢姌还沉浸在见着太子的惊讶中,此时被他掐住脖子,更是吓得面色一白,下意识就双手覆在他的手上,想要扯开他的桎梏。
她还未来得及用力,身上一重,眼前的男人竟是脱力般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谢姌整个人都不敢动,想起了前世她呆在佛珠里见到了新帝的顽疾,一时明白了萧衍这是犯了头疾,便又下意识护住了他的身子。
萧衍的脸色先是痛苦,随即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竟像是昏睡过去一般。
这一幕叫跟在身后的崔公公又是诧异又是骇然,他连忙上前探了探自家主子的鼻息,见着主子这是睡安稳了,心里头更是诧异到了极点。
主子已有几日没睡了,他还想着主子犯了狂躁之症今个儿定要见血,哪曾想主子这会儿竟是慢慢平静下来,终于睡着了。
他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两个侍卫上来,将骇的脸色惨白的丫鬟青黛带了下去。
至于谢姌,则是被他带着安置在了一处厢房中。
谢姌看着榻上睡得平稳的萧衍,还有眼前面白无须的内侍崔公公,此时哪里不知自己的处境。
她连忙解释道:“小女并非故意撞到这位公子的,还望您莫要怪罪。您若没什么别的吩咐,可否叫小女先回去,家里还有母亲在等我。”
谢姌面上带着不解和姑娘家突遇着事情时的紧张和茫然,崔公公却是看着她,冷不丁出声问道:“寻常人见着我面白无须,都会心生诧异多看几眼,姑娘倒是和旁人不同。”
谢姌心下一紧,哪里不明白崔公公话中的试探之意。内侍和寻常男子不同,可她一个姑娘家,第一次见面,哪里能一眼识得眼前之人是宫中出来的。不过是因着上一世附身在佛珠中,才之眼前这人是伺候新帝的内侍罢了。
这样想着,她抬起眼来,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不解来,想了想,才道:“人与人总有不同,便是觉着奇怪,一直盯着人看,岂不是失了尊重?”
谢姌想了想,又道:“小女幼时家里有个绣娘,脖颈处有个红色的胎记,时常因着旁人的目光不敢见人,还偷偷躲在屋里哭,小女想不管如何,各人总是有各人的难处的。”
因着她这话,崔公公眼底倒是露出几分惊讶来,小小年纪,有此怜悯之心倒是难得。
倘若今个儿这事情只是偶然,和景阳宫那位没有什么牵扯,眼前这姑娘倒是个妙人。
尤其,殿下在她面前犯了病,却是很快就安稳下来,也不知这姑娘身上有什么香或是旁的什么,可以缓解殿下的症状。
崔公公这般想着,心里头的念头又转了几下,开口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来这寺庙有何事情?”
谢姌知道崔公公这是在打探她的底细呢,她哪里敢瞒着,只小心翼翼回道:“小女姓谢,这回是随母亲进京探望外祖母,小女外祖母是安国公府老夫人,母亲是安国公府的姑奶奶。方才是想供几本经书到佛堂,给祖母和外祖母祈福。哪曾想,没留神撞到了你家公子,你家公子可是也因着天冷染了风寒这才身子不好?若是如此,合该好生养着才是,这寺庙依山而建,可比别处要冷些呢。”
谢姌装作抱歉和关心解释着,只有她心底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紧张,可是,她定要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她不知道太子这是犯了头疾,甚至太子方才的举动分明有几分因着疼痛而失了理智她也没看见,她只以为是太子染了风寒身子不好,人在病中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都不为过。
她虽在佛珠里陪了萧衍好些年,可正因为这样,她才知道萧衍绝对不是慈悲之人。
相反,帝王的狠辣和猜忌他都有。她可不想重活一世,这般早便要再送了性命。
不得不说,谢姌是有几分急智的,她此时提起安国公府,便是为自己博一线生机了。
毕竟,谁都知道安国公是太子一党。
自然,她也知道她这般说也会叫人起了疑心,可事实便是如此,她只是一个随着母亲上京探望外祖母的谢家姑娘,便是太子和眼前这人要细查,也只能查到这个结果。
安国公府?
听着谢姌的话,崔公公眼底露出几分惊讶。
他很快便明白了眼前这女子是何身份,若是他猜得没错,这该是那安国公府姑奶奶傅琼华之女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不一家子团聚,一块儿用膳说话,她一个姑娘家跑到后殿这边做什么?是供奉经书,还是知道殿下在这寺中,起了攀附之心?想着凭借自己的姿色能够侍奉殿下?
他这般想着,心里头就多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