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绮礼提前六名,我不算太过意外。每年殿试都有人发挥失常,甚至于不能完卷。绮礼姓郭络罗,家常出入我兄弟府邸,见多识广的,无可能紧张出错。
现在绮礼前方,除了张廷玉,还戳了五个人。
难不成,我生了怀疑:张廷玉殿试出了岔子?
很难想象,但总归有个缘由吧!
“第二甲第六十名……”
传胪官宣完二甲又宣三甲:“第三甲第一名史贻直……”
张廷玉前面一排,同排,后方两排的人都已跪下,打第五排开始才有殿试失常,掉出二甲的杆子,连张廷玉在内,一共七个人。
我大概明白了张英的苦心:才刚出了顺天府乡试大案,这科会试必得保万无一失,不留一点话柄争议。
张英从大局着眼,宰相天下,就是张廷玉可怜,满腹锦绣却落得跟其他落第者一般孓孓而立,倍受煎熬。
“第三甲第一百五十二名张廷玉……”
在前十一排的贡士都跪下之后,传胪官终于宣了张廷玉的名字,我不觉出一口长气,张英可算是没把亲儿子压到榜末。
偷瞧一眼皇阿玛,皇阿玛端身而坐,神态跟画像一般威仪,看不出心思。再瞧一眼太子,也是庄严肃穆,我跟着站好,不再东张西望。
“第三甲第一百七十一名富尔敦……”
“第三甲第二百一十八名年羹尧……”
这个名次折算下来二百八十一名,倒是比会试高了整十八名。估计跟绮礼一样,前排有人太紧张了,就显出年羹尧的超长发挥来了。
京里的官宦子弟,可不止文章有优势,还有见识气度。
寒门子弟即便入了仕,也有得好熬了!
唱好名,新进士行三跪九叩礼。礼毕,皇阿玛、太子还宫,礼部堂官捧了金榜出午门去长安门外张贴,今科三鼎甲:汪绎、季愈、王露走皇阿玛才能走的御道跟随。
一甲之后跟着新进士,再是文武百官,最后是王公宗室,包括我们一众皇子。
如此落在长安门外的百姓眼里便是汪绎、季愈、王露三人似天子一般率领满朝文武,王公大臣几千人步出午门中门接受朝贺。
这绝对是汪绎、季愈、王露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刻,也是全天下每一个举子的迤梦。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既然科举的初心是选拔民间人才,科举的荣耀也终得归于百姓学子。
……
新进士长安门外看榜,互道恭喜。徐本、绮礼、年羹尧、张廷玉站到了一起,汪绎忽然转过来冲张廷玉抱拳,胤祥忍不住跟我嘀咕:“汪绎怎么认识张廷玉的?”
我随口告诉:“汪绎祖籍安徽休宁,跟张廷玉是同乡!”
“汪绎不是江南人?”
看来胤祥也以为汪绎具足江南才子风范。我摇头:“到汪绎父亲这一辈,为做生意才举家迁去江苏常熟。”
……
我身边的胤祺约胤禟、胤禩、胤?一起去郭络罗家贺绮礼,没想为胤禩拒绝。
“五哥、九弟、十弟,你们先去。”胤禩望一眼胤褆:“我随大哥去纳兰家贺富尔敦,回头再去贺绮礼。”
胤禩打小由惠妃抚养,礼法上纳兰家才是他正经舅家,他生母卫氏娘家和岳家郭络罗家都得靠后。胤禩这么安排,除了赶了点,倒是没错。
胤祯一看这么多人去喝酒,跟着自告奋勇:“五哥、九哥、十哥,我同你们一起去贺绮礼。”
我约胤祥:“十三弟,我书院的梅花开了,你来我府邸赏花。”
胤祥听笑:“四哥,难为您还记着。”
我也笑:“这哪儿能忘?”
绮罗进府我固是不能摆酒请客,但这么高兴的事,不喝酒哪成?枯饮无趣,倒是叫上十三弟一道把酒看花,乐享春光。
回到府邸,我吩咐管家:“高福,告诉福晋给张廷玉、徐本、年羹尧、绮礼、富尔敦各送一份礼去!”
“嗻!”高福答应去了。
胤祥打我案头梅花插瓶上抬起头来:“四哥,还是您有闲情雅致,我书房里也有几个花瓶,至今都没开过光。”
“十三弟,坐!”我请胤祥上炕,高无庸端来酒杯酒菜。
胤祥讶异:“四哥,不是说赏梅吗?”
我推开后窗:“喏,不就在这吗?”
我书房后窗虽是普通的隔扇窗,但推开后,朱红的窗框即就似画框一般将后院红梅连同四周的青砖筒瓦红青门柱框成一幅工笔中堂。
“好!四哥,”胤祥鼓掌称赞:“这地栽的梅花确非盆栽可比。我再未曾见过比这更繁盛的梅。”
“去岁南巡在江南也没见?”我有些意外。
“四哥,江南的梅花开得早,正月底二月初就开了,比京师早了一个月。去岁南巡,皇阿玛御驾到江宁时,梅花山的万株梅花都开过了,新叶都生出来了。倒是山茶、栀子见了不少,跟梅花一般都生长在户外山野,长得有丈高,花大如盘,累累绽放,就讲究一个只见花不见叶。”
我听得神往,忍不住笑道:“十三弟,早听说江南人文弱,北方人高壮,没想这花木却是反过来的。”
“南方人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