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胤祥回头看见笑出了声。
我跟着停了脚,看绮罗的反应,似乎是听得懂话的!
望望我,胤祥忍住笑,示意侍卫放开春花,亲自审问:“春花,你叫春花是吧?”
春花蹲了个福:“回十三爷的话,奴婢春花!”
“认识这个人吗?”胤祥指着廊下的尸身问。
春花摇头:“不认识。”
“那早前见过吗?”
“没有!”
“你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就打死了他?”
“回十三爷的话,”春花冷静陈述:“为维护内院女眷名节,《大清律》明文规定对擅闯内宅者,不问名姓打死不究!这个人持刀闯宅,刑律上已判属蓄意,活该打死!”
书念得多,说话子曰诗云,引经据典的妇人不少,但对《大清律》条目如此熟稔的丫头,我还是头一回见,不免打量。
春花的凤眼立在干涸了血迹的脸上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凌厉,青绿色的掐纱袍子只领口刺了一圈如意云纹,头发是最规矩的红绳发辫,没戴花,更没簪金插玉,绿绸裤子没绣花滚边,只黑缎鞋上才刺了朵木槿——春花全身上下,从眼神到穿戴再没一点记忆中的温良娇俏、花红柳绿。
对着理直气壮的春花,胤祥默一刻,方问:“那你有没想过他可能还有同党。你打死了他,还打烂了他的脸,现想追查同党也没法查了。”
“十三爷,口供奴婢确是没办法了,不过若只是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奴婢跟歹人照过面,可以将他画出来。”
“你会画?”胤祥来了兴趣。
“早前学过一点!”
想着绮礼善画,我吩咐:“秦栓儿,拿纸笔来!”
秦栓儿搬来一个茶几,摆上文房,春花就在廊下站着画。
唰唰不过几笔,春花放下笔:“贝勒爷,十三爷,奴婢画好了!”
这么快?
秦栓儿拿起画像,一张类似朝廷海捕公文的写意。
我也和歹人对过脸,不过一眼,我就对上了脑海里的印象:低平扁额,眉毛粗重,嗯,还是连头吗?山根塌陷,鼻孔朝天,大嘴厚唇,特别是两个招风耳,太形象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人的耳朵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卷曲的人耳朵。
看胤祥,胤祥点头认可。
“秦栓儿,”我吩咐:“你拿给高福他们瞧瞧!”
秦栓儿拿着画给一应管家侍卫常随瞧过,没人说话,就是没有异议。
高福最后禀告:“爷、十三爷,就是这个人。当时奴才就是看他长得太丑,才查问的!”
我点点头。歹人的头虽是打烂了,但若在场所有人都以为此图相象,就足以证明春花确是画全了歹人的样貌。
一瞥之下,记下歹人的面貌特征,随手画出,即使刑部追凶捕快,也少有这样的本事。
春花一个丫头,很不简单啊!
“春花,”胤祥笑道:“你且先回去洗把脸吧!”
春花福了一福:“奴婢谢十三爷恩典!”
又冲我福了福:“贝勒爷,奴婢告退!”
目送春花的背影消失在照壁,我吩咐:“秦栓儿,秦锁儿,你两个过去瞧瞧。”
“嗻!”两个暗卫答应去了。胤祥转脸问我:“四哥,刚被劫持的就是绮福晋吧?”
我点头:“是的,刚就是绮罗!”
随口吩咐高无庸:“传饭吧!”
“果然绝色!”胤祥赞叹:“就是这么久了,四哥,绮福晋的病还没好吗?瞧着失魂落魄的,好似丢了魂一样。”
过去三个月就没看过诊,能好才怪。
当着满书房的奴才,我没法告诉胤祥琴雅对绮罗的不闻不问,不是闹贼,我今儿都还见她不着。只能拣好的说:“其实已经比早前好多了。“
“十三弟,不瞒你说,端午那日,太医都已摸不到脉了,给她开了独参汤。”
“独参汤?”胤祥脸上露出惊异:“这么严重!”
“是啊!”我忍不住叹息:“我没想到她能缓过来!”
甚至于还貌美如初,活动自如。
胤祥目光打我脸上转到画像:“四哥,春花一个丫头,没想还会画画,还画得这么好!”
我点头:“我也是今儿才知道。”
“春花平常都不画吗?”
见多了后宫的明争暗斗,胤祥觉得春花怀才不展,很不可思议。我也觉得不同寻常,细想了想,想到春花家常绣绷不离手,问胤祥:“替她主子描衣裳手绢荷包花样算不算?”
许是想到绮罗那块秋香软缎,胤祥呵一声笑了。
我想起一事,吩咐高无庸:“将那套《莫愁图》拿来!”
四副美人图挂上,胤祥一眼看出:“四哥,绮礼画的这是——春花?”
“还有春柳!”我接口告诉:“春柳跟春花一样,都是绮罗的陪嫁丫头。我也是绮罗进府后才知道,绮罗跟绮礼的关系比传言更密切。绮礼的美人图都是她两个丫头的影子。”
“那春柳呢?刚怎么没瞧见?”
“还是端午的时候,绮罗曾打算将春花春柳送给绮礼。春柳当天就走了,春花却是不肯,赌咒发誓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