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会说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江维桢顿了顿,将他手里的茶壶拿了过来,“但我知道你让韩应在这里倒了酒。”
齐让手指摩挲着袖炉,笑了一声:“这也能发现?”
“你以为我靠什么辨别药材?”江维桢打开茶壶的盖子轻轻嗅了嗅,“陈年的竹叶青,好东西,可惜你现在不能喝。”
“那就不喝,本来也是偶然看见了一时心血来潮,”齐让也不执着,“那给我倒盏茶总行吧?”
“勉强答应吧,”江维桢抱着茶壶刚要起身,瞧见韩应匆匆忙忙走近,挑了挑眉,“正好要去找你呢。”
韩应瞧见他怀里的茶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了齐让。
“他自己猜的,”微风起,齐让戴上兜帽,露出小半张脸,“有事儿?”
韩应顺着转了话题:“许将军来了。”
正要回殿内倒茶的江维桢脚步一顿,眯了眯眼:“许励?”
“是他,”韩应回道,“还领着个小孩儿。”
“小孩儿?”江维桢看向齐让,“许家哪来的小孩儿?”
“想要总会有,”齐让倒是不怎么意外,“请进来吧。”
等韩应走了转头看向江维桢:“你们也许久没见过了,一起叙叙旧?”
“算了吧,”江维桢立刻转身,“我怕自己下次给阿瞳写信的时候忍不住骂他。”
说完,没有丝毫犹豫地进了门。
齐让也有许久没见过许励了。
远远地瞧见他走过来时,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前世一些很久远的画面。
他垂下眼帘,轻轻笑了一声,再睁开时面上不见一丝波澜。
“参见太上皇。”许励走到游廊前行了礼。
“将军什么时候这么多礼了,”齐让看着自己这位“岳父”,温吞地开口,“这是谁家的孩子?”
“同族子侄家的,家里出了点变故无人看管,就暂时养在府里,”许励垂着头,声音也低了几分,“太上皇也知道我与夫人只有阿瞳一个孩子,阿瞳走了之后……这孩子还算听话,养在身边也算是种慰藉。”
齐让面上温和的笑意散了干净,目光是在那孩子脸上,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片刻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却突然掩着唇剧烈地咳了起来。
“太上皇!”
许励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却瞧见齐让摆了摆手。
“没事儿,”齐让勉强止了咳,稍稍缓了缓,朝许励脚边的小孩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你。”
阿咬对这个样貌好看但看起来像是病了的年轻男人印象还不错,不用许励招呼就走了过去,仰着头打量齐让的脸。
小孩看起来乖巧可爱,一双眼睛又圆又亮,齐让也不自觉弯了弯眉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缓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他回答,一旁许励先开了口:“也姓许,单名戎。”
齐让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视线:“你来告诉我?”
阿咬往许励方向看了一眼,小声回道:“我叫……许戎。”
“许……戎,”齐让拉长了声音缓缓重复了一遍,“是个乖孩子。”
“这孩子聪明伶俐又乖巧听话,”眼瞧他神色轻松了许多,许励顺着接话道,“太上皇要是喜欢,可以多让他进宫来给您做个伴解解闷。”
齐让没接话,目光却转到了许励身上,狭长的眼尾微微向上挑起,带了些许审视的意味。
许励暗道不好。
可能是这人现在看起来太过孱弱,让人差点就忘了,他也曾是个杀伐决断的帝王。
还是不能太心急。
“……不过这孩子还是年岁小了点,有时候有点吵闹,”许励转了语气,“臣也怕他打扰了太上皇休养。”
“其实我也觉得和这孩子有缘,就像前世见过一样,”齐让终于开了口,“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做,将军和夫人要是不介意,直接养在我这儿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