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地形多变, 前一段还能在货船上欣赏平阔河景,下一段就迎来了山地崎岖,坐船行进的悠闲时光终究还是过去了。
眼下商队正绕着山地走,骑兵护卫在车队的前后, 排了长长的一队。只要绕过这片山岭, 就将抵达下一座主城。
洛荼斯坐在马车的小窗边, 单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
这个时代能用作精神娱乐的东西不多,没有现代的电子设备, 无聊了也只能发发呆, 每到这个时候, 她就格外想念手机和网络。
忽然,车窗被人轻轻敲了敲,隔着窗户上镂空的雕花, 骑在马上的王女倾身问:“我的轮值时间够了。您好像有点无聊,要出来走走吗?”
洛荼斯摇了摇头。
艾琉伊尔:“好吧,我去找下一班人交接,回来陪您下棋。”
王女驱使着马匹走到洛荼斯看不见的地方,找下一轮护卫的人交接。
不多时,马车帘子就被人掀开, 带着一身被外面的太阳晒久了的暖意, 艾琉伊尔轻巧地钻了进来。
她从马车暗柜里拿出棋盘和装满棋子的小箱。
这种棋类游戏是索兰契亚特有的娱乐, 名叫瑟沙特棋, 只不过可以两人玩, 也可以四人玩。
所有棋子都被做成各种兽头的形象, 在棋盘上互相吞吃, 哪一方的“巢穴”最先守不住, 哪一方就输了。
洛荼斯选择白方,艾琉伊尔拿了黑棋。
两人边下棋,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算算路程,后天就会到瓦什。”
“是的,如果再快一些,明天傍晚前应该能抵达。”
“还是打算像之前那样行动?”
“不,莫提斯他们与这座主城的城主没有过交集,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艾琉伊尔凝眉思索片刻,将手中的鹿头棋放在一处空格里。
洛荼斯点头,她右手两根修长纤细的指头捏着白色玉石雕琢的鹰首棋子,轻轻晃动,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左手则放在棋盘边,动作舒展自然,赤金镯套在莹白细腕上,带着难以形容的清贵和微妙的禁锢感。
艾琉伊尔垂眸,仿佛是在看着棋盘,目光却早已溜到了那只手上。
落棋权又回到她手里,王女让棋子在自己指间打了个旋儿,不经意问:“忽然发现,您那只镯子好像刻着什么东西,是文字吗?”
洛荼斯一怔,下意识转了转手镯,镯面上优美的字母随着动作轮了一圈,末尾的勾画扬起,如同徐徐展开的羽翼。
“嗯,是我的名字。”
王女低低地“啊”了一声:“这是神灵的文字?”
“这倒不是,它来自某个遥远国度。”洛荼斯笑了下。
艾琉伊尔:“……这样啊。”
她细致观察洛荼斯的神情,那是某种旁人触碰不到的怀想,恍若远在高空。
“您一定很喜欢那个国度,这种文字也很漂亮,我可以学吗?”
洛荼斯示意她看棋盘:“等这局棋下完。”
“好,输了您教我,赢了我向您学,怎么样?”
“可以。”
没从输赢奖惩之间找到区别,洛荼斯失笑,将注意力集中在棋局上。
当两方棋子在棋盘上铺陈,各自占领了大片江山,艾琉伊尔正要将一枚棋子放上去,耳尖倏然动了动,她猛地起身,将洛荼斯拉到身后。
伴随着细微的破风声响,一支利箭狠狠钉在马车外,力道极大,箭尖甚至楔入木板,隐约可见一点寒光闪闪。
相隔不到一秒,前方忽然传来哀嘶,是驾着车的马匹被箭射中了,它痛苦地嘶叫,发了疯似的向前疾奔。
驾车的亲卫大声喊道:“殿下!马中箭不受控制了!”
他们是绕着山走的,事发突然,周围又似乎一时间都乱了起来,马匹像这样胡冲乱撞,不论是速度过快还是撞上山壁都会翻车,到那时不死也得受重伤。
如果只有艾琉伊尔一个人在车上,她必然会第一时间跳车,但神灵就在身侧——
艾琉伊尔当机立断:“砍断绳索!”
话音未落,她人已如闪电般掠至车门边,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劈砍一边的绳索。
亲卫反应过来,也挥剑砍向另一侧的连接绳,战场上的利器甚至能劈入敌人的盔甲,没砍几下绳索便断开来。
失去重负的马长嘶一声,速度陡然加快,横冲直撞,眨眼就消失在附近的林中不见踪影。
马车因着惯性向前继续滑了一段,才晃晃悠悠地勉强停下。
洛荼斯刚要起身,就听王女飞快道:“您待在车里,我马上回来。”
说完,艾琉伊尔便跳下车。
马车外已经开始了混战,亲卫队的骑兵与一群匪徒战在一起。
对方也大多骑马,穿着看不出制式的皮甲,手持长刀动作凶狠,显然不是好应付的对手。
目光一转,还有箭矢从山林间射出,一名亲卫没有防备,背后中了一箭,负伤栽下马,与他对战的那个匪徒见状哈哈大笑,毫不客气地上前补刀。
艾琉伊尔的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发现王女下了马车,箭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