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尔嘉女官是塞里娜留给王女的追随者。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怀疑,现在就是确定了。
当年落魄的王女在卡迭拉神庙读了三年书,就能捡到一个不同寻常的神秘老师,这合理吗?
必然不会这么巧!
假如那女官是先王留下的护卫,又不应该对霍斯特不假辞色、毫无敬意,先王在世时,可是最看重这个堂弟的。
排除先王,真相只有一个——是塞里娜。
对上了,这样一来,就一切都对上了。
顽固派从始至终就是先王后的坚定反对者。
当然不只是因为塞里娜杀死了先王,远在弑王事件发生之前,也在王女诞生之前,守旧的顽固派就和塞里娜站在对立面。
究其原因,无非是王后的出身。
塞里娜出自某个没落的贵族世家,因为族里有人发疯犯下重罪,这个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家族终于走向末路。
当时还是王子的先王不顾幕僚和臣属反对,力排众议,和塞里娜成婚,也由此保住了她的性命。
无奈之下,众臣只能退让,想着这说不定只是王子的一时兴起,未来总会厌倦的,到那时他们就能送来一位真正高贵的王子妃。
然而直到王子成了王,他们也没能等到那个机会。
在顽固派看来,这个女人是先王一生中唯一的污点,好在她身上流着世家的血,还算有资格诞下王室血脉。
可谁又能想到,她发起疯来竟然会害死先王?
事到如今,顽固派对塞里娜早已不是排斥那么简单,那是夹杂着愤怒、厌恨和憎恶的仇怨,假如时间能倒流回过去,这些人恨不得在先王认识塞里娜之前就杀了她。
还有王女。
她这样亲近女官,指不定早就在这个女官的蛊惑下忘却了塞里娜杀死先王的仇恨,也忘记了作为王室血脉的使命。
正是因为被女官蒙骗,艾琉伊尔才会向河流女神做出那样不可理喻的誓诺,这一定是女官对王室的报复。
她想让王室断绝!
老者越想越毛骨悚然,他用沉朽的喉咙呼吸,吃力得像拉破的风箱,眼皮直抖,浑浊的眼白剧烈颤动。
在更多症状显现出来之前,府邸内的医师见势不妙,及时送来汤药,让老者坐下休息。
老者捧着药碗,药材混合蒸煮的气息令人作呕,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无法回到过去杀死塞里娜。”
他自言自语。
难道还不能在这里,杀死蛊惑王女的女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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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洛荼斯轻叹。
艾琉伊尔并不意外,她望着眼前的碑,幽黑长睫垂落,半掩住金色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果然不行啊。”
墓碑上只刻着一句潦草的话,“罪恶的弑王者”。
除此之外,连死者的名字也没有。
这里是一片凌乱荒凉的墓地。
索兰人的坟墓通常离生前居住的地方不远,甚至有些人就葬在自家院子里,方便亲朋好友前去拜祭。
人们对坟墓和遗体没有特殊的恐惧,毕竟在他们的神话里,亡者的灵魂早就在葬礼上随伊禄河远去,与停留在世间的身体并无其他联系。
无论是坟墓还是陪葬品,对死者都没有意义,只是留给家人的念想。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那就是犯下重罪的死者,没人为他们举办葬礼,灵魂也就无法回归死神埃穆特的手中,始终被肉躯束缚。
这样的遗体在索兰人看来是有一定危险的,需要远离人群聚居的区域,远远地葬在城池之外。
为了防止不知情的路人靠近,还要用树篱将墓地围住,再竖起警示木牌。
积年累月,就有了固定的地点,倒是没有什么称谓,王城住民提到它都只会说:“哦,是那里啊。”
而这个常人避之不及的地方,葬着艾琉伊尔的父母。
因为在城外,平时不方便前来。
王女也只是悄悄来过一次,直到这回借着某位贵族邀请她一同打猎的机会,才光明正大地出城。
没抱多大希望的,艾琉伊尔询问洛荼斯:“在这里,您能送他们回归神国吗?”
洛荼斯只能说:“不行。”
这超出了伊禄河女神的权能范围。
尽管之前说过,未曾举行葬礼的灵魂被扣留在大地之中,但事实上就算去找索珈,大地女神也帮不上忙——这不是她的权能。
至于死神埃穆特?
洛荼斯怀疑他也没有办法,死神只会在神国浮岛周围的某地等待接收灵魂,他还是个路痴,说真的,找渡鸦都比找埃穆特靠谱。
更何况,王女所希望的会只是如此吗?
艾琉伊尔忽然俯身,用短刀将碑上的字迹一点点刮去。
这些字刻得很敷衍,石料又不坚硬,想将他们抹去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