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姐儿?昭姐儿!您快醒醒!”
熟悉着急的呼唤声让虞昭逐渐清醒过来,她头疼欲裂,沉重到仿佛身体拖着重石。
恍惚之间,虞昭猛然睁开眼睛,手捂住心口所在位置,大口大口喘着气。
被利剑狠狠穿透心胸的疼痛似乎还残留在身体上。
就在不久前,自己被翟少棠那厮一剑贯穿了胸口。
她没死吗?
虞昭怔然抬头,看到满脸紧张的柳叔,那是父母留给她的忠仆。
“昭姐儿?您累着了?方才老奴一直听您说梦话,以为您魇着了!”
“老奴早让您别看太多病人,您非不听……”
虞昭怔然,看着柳叔的视线一眨不眨,直到眼睛干涩。
果真是柳叔。
柳叔感觉到不对劲。
他以为虞昭又被自己说烦了,语气弱了几分,“昭姐儿,老奴不是故意说教您,只是您这一路奔波,昨日还义诊了一整天,身体要吃不消了!”
昨日义诊。
听到这句话,虞昭恍惚不已,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白皙,光滑,不是那坑坑洼洼的触感。
虞昭浑身颤抖起来,她还没有被毁容!?
再看到四周的布置,虞昭心中萌发出无比熟悉的感觉。
这是梦吗?
虞昭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下。
疼。
柳叔递碗过去的手腕被虞昭抓住,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柳叔鲜活跳动的脉搏和体温。
柳叔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昭姐儿可是梦魇了?”
疼痛,鲜活的脉搏,与柳叔关切的眼神,让虞昭终于明白自己并非在做梦,所受欺辱的委屈在此刻全部爆发,她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压抑又怆然地低声痛哭。
老天有眼,她没死!竟然还魂回到了十年前!
上一世的种种还历历在目,脑海中浮现!
她父母战死沙场,自己也九死一生落入马贼窝中,因她会读书写字,被马贼中的一个疯大夫看上,将她收做药童,她才免去被马贼卖入勾栏院的悲剧。
她又与疯大夫学了些岐黄之术,才得以生存。
十五岁时她与柳叔重逢,她又到了婚嫁的年纪,便想回京嫁给早就订了娃娃亲的翟少棠。
她和柳叔充满期待地来了京城,却不知……踏入京城后,她一生悲苦的开端也随之开始。
她的堂伯,虞氏旁支,因她父亲战死而被皇帝恩荫封爵的虞侯爷,生怕她来京夺家产,在她来京第二日,害她毁容,将她是虞氏嫡支血脉的消息隐藏下去!
虞侯爷对她鬼话连篇,说她容颜已毁,京中人不可能相信她是父亲的孩子。
虞昭只想让世人知道父亲还有子嗣活在世上,她也只想嫁给翟少棠。
堂伯就是抓住了她心中所愿,瞒她骗她,给她下了蛊毒,操控自己给他办事,把她哄骗得团团转!
而翟少棠……
想到他,虞昭心中便腾起难以遏制的怒火,一片惨然!
只因为翟少棠儿时常常跟在她的屁股后玩,被长辈打趣,翟少棠说了一句,“日后我可是要娶昭妹妹的!”
长辈们将此话当真,为她和翟少棠订下婚约。
她孤身漂泊了多少年,就记了翟少棠多少年。
可就是她这位自小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夫,嫌她毁容,嫌她身中蛊毒,却依旧求她帮忙,求她给药,让她去求诊治过的夫人,帮他争名夺利!
翟少棠一跃成了京城最富盛名的小将军,她满心欢喜地等他来娶自己时。
等来的只有一纸退婚书和翟少棠母亲的轻蔑。
“你这副鬼样子还想嫁给棠哥儿,赶紧自己找个地方自杀得了,免得出来吓唬别人!”
她去找翟少棠对峙,看到的却是翟少棠和她的“义姐”你侬我侬,在满京城的世家大族面前订下婚约!
虞昭疯了,发疯似的要将这二人的脸皮扒下来!
可所有人都把他们围在身后,敌视,厌恶,不屑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恶心之物!
一夕之间,虞昭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那些自诩为她家人的人,将她关入了那无人踏足的荒芜偏院,日日夜夜遭受蛊毒的侵蚀!
从那之后,虞昭就如落水狗,所有人都能欺负她,殴打她,看她为了求得蛊毒折磨的短暂暂停,像一粒尘埃般低贱到了骨子里!
在偏院的日日夜夜,对虞昭来说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的痛苦煎熬!
终于,虞昭抓到了一条毒蛇,她本打算利用蛇毒,就此了结自己的生命,偏院突然闯入了两个小子。
那是虞侯爷的孙子和翟少棠的儿子。
那两小子对她非打即骂,虞昭暴戾之意顿起,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把毒汁灌入了他们口中。
两个孩子死了。
当然,她也被暴怒的翟少棠一剑贯穿了胸口。
直到现在,虞昭想起翟少棠那痛不欲生的表情,想起虞侯爷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的痛苦时,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爽快!
她一条贱命,换翟少棠和虞侯爷永远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