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公堂。
彻底恢复的虞昭不再需要戴那些扰人的面罩,彻底梳洗换了新衣后,便抽空与萧承安来了这儿。
“李十砚会愿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吗?”
虞昭跟着萧承安一起走进公堂,堂上两侧站着陌生的男子,穿着大理寺与刑部的官服,看样子应当是刚从京城赶过来没多久的官员。
他们看到虞昭和萧承安,纷纷赶过来行礼,“安王殿下,琼嘉县主。”
“起来吧。”萧承安随意摆了摆手。
大理寺的官员仔细看了看虞昭,笑着说,“琼嘉县主的身体已经好了?”
“嗯,托陛下的福,我受感染症状并不严重,吃上几日药就好了。”
“那就好,王府尹在京中相当担忧县主的身体,托下官询问一句,既然县主无事,那下官回京后也可为王府尹带去好消息。”
虞昭冲他感激一笑,“有劳了。”
被刑部尚书派来的一位主事说道,“寒暄的话就不要多说了,王爷,县主,咱们还是先提审犯人吧。”
几人走进公堂内,萧承安坐在主位上,侧边放了一个椅子,那个位置本是留给虞昭的,可眼下虞昭并不在这儿。
刑部主事左右看了看,发现虞昭已经离开了。
她去哪了?
还未想明白,就听萧承安说道,“将李十砚带过来。”
衙役应是,把早就押解在一旁的李十砚带上公堂。
他的胳膊被砍掉了一只,虽然大夫对他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但伤口并没有这么容易完全恢复,以至于李十砚看上去不仅落魄,且面白如纸,有种随时随地就会死去的错觉。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十砚,问道,“李十砚,你是否承认指使吕半成害琼嘉县主感染瘟疫?”
李十砚半垂着眼眸,呆呆地坐在那儿,好似还是那个被卫琮逼到疯癫的疯子。
“李十砚,说话!”刑部主事横眉冷对,“你若再不开口,本司便要对你用刑了。”
李十砚仍旧不开口,目光游离,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大理寺司直同样皱眉,盯着李十砚,“你不用再假装自己还是疯子,我们早就知道,你根本就是在装疯,你再继续这么伪装下去,除了让你早死,你做不到任何事。”
李十砚轻轻抬了抬眼,看了大理寺司直一眼,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来,还是不说话。
刑部主事心头火起,只觉这犯人简直就是听不懂人话,既然这样倒不如先赏他一顿板子,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痛苦!
“来人,打他十大板,让他醒醒神,明白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衙役们当即抱拳,将人拉下去重重打了十板。
出乎刑部主事预料外的,他竟然连李十砚闷哼喊疼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就好像……李十砚是个哑巴一样!
待李十砚重新被拉到公堂前,萧承安看了他被打到有些皮开肉绽的臀部,起身走到李十砚面前,蹲下身,“那日没让你亲手杀了卫琮,你很后悔吧?”
李十砚发沉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为了试探你是否果真疯狂,故意将你与卫琮关在一起,你毫不犹豫地踩中陷阱之中,不惜暴露自己是假疯的真相,结果却没能杀掉卫琮。”
“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活不了了。”
李十砚开口了。
刑部主事和大理寺司直相视一眼,目光炯炯。
萧承安轻轻扬眉,“谁告诉你他活不了?”
“你难道不知道吗?大晋律法,五品官员以上,只要不犯十宗罪,皆可拿银钱来抵罪。”
李十砚猛然抬头,呼吸沉重,看向萧承安的目光之中透着猩红。
“卫琮的父亲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你是个秀才,应该明白这是什么职位,卫琮的父亲身为两朝元老,在陛下那也是有些情面的,他就只有卫琮这么一个嫡子,只要他肯拉下脸面求陛下,你觉得陛下会不会免除他的死刑,只判流放呢?”
“卫琮死不死得了我不知道,但是你与吕半成皆是平民,谋害朝廷命官,我却是能判你们死刑。”
萧承安目光冰冷的看着李十砚,“你与吕半成的算计非但不能报仇,反而先死在了卫琮前面。”
李十砚赤红的眼眸内全都是失了理智的不甘愤怒。
李十砚低声喃喃,不停重复着一句话,“会有人帮我杀了他的,会有人帮我杀了他,会有人帮我杀了卫琮……”
会有人?
谁?
大理寺司直和刑部主事全都看向李十砚,恨不得让他立刻把那个在背后帮他的人的名字给说出来。
萧承安眼下微暗,继续说,“你觉得除了皇帝和太子,还有谁能在本王手中将本王要保的人杀了?”
“别说是那些王公贵族,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休想让别人从我这儿将卫琮杀死。”
李十砚听到这话,宛如看仇敌一般,看向萧承安,“堂堂王爷,竟然维护一个狗官!”
“他说得果然没错,你们都是一群狼狈为奸的东西!”
因为愤怒,李十砚的脸色变得涨红且气息不稳,被砍掉的胳膊又开始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