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
要说,我们第一次在山上遇到,大家都知道那是一次纯粹的偶遇,自然也不会多想。
后来,我因为通知书的事情,去省城找周自珍,你对我有些太热情了。
我觉得有异样。
之后,我身边又发生了一些改变。
以琛一家,突然就全部变成了公务员,还住在了我家门口,一直帮助我们。
说实话,我们这种亲戚,都十几年没有见过了,我妈妈之前跟他们也不算是太熟悉,就这样变得太熟念了,也很奇怪。
我猜想着,我们之间如果没有太多的关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让你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能够记住并为我的事情一直记挂的,还要我们家可能曾经有过交集的人,也只有我那个从未谋面的爸爸了。
你实现了我对爸爸的所有期待,可是,你也亲手毁灭了我对爸爸的最后一丝幻想。
你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爸爸。
但,你却永远不可能是我的爸爸。”
曾以柔落魄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明明眼前的车窗已经被自己擦干净了,可还是看不清楚外边的风景。
两世了,她心理年龄应该早就过了对父亲,对爸爸这个词语的过分追求和依赖。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放下了。
可是今天,跟方浩轩坦白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曾经有多么失望和难过过。
只是,岁月和成长让她对这份疼痛渐渐地变得麻木,更多的精力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方浩轩眼眶也跟着红了。
他能说什么?
年少的错误,却让一个孩子来承担这些后果。
即便是他做再多,也无法弥补她这么多年缺失的父爱。
他有些哽咽地问道:“柔柔,你恨我吗?”
曾以柔头靠在车窗上,冰凉的触觉让她发烫的心情慢慢地冷却,道:“嗯,应该恨过吧!
我小的时候。。被人叫做野孩子,私生子,没有爸爸的野种。
我回家问妈妈,什么叫野孩子?
为什么小朋友都嫌弃自己,不跟自己玩?
妈妈哭了,搂着我一遍一遍地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那个时候,还不懂到底为什么。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再问妈妈这个问题了。
因为妈妈当时哭的太伤心了。
跟妈妈的伤心相比,我的那点小烦恼,根本不值得一提。
然后,我就变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自卑,越来越不敢去想我的爸爸在哪里。
直到后来,我跟着妈妈一起搬家,到了古县,周围的人都是陌生人,他们对我们的过去都不了解,不会随意地去评价我的过去和身世。
我还有了周奶奶和奕鸣哥,还学会了刺绣。
还有了一群真心相交的朋友。
我的世界,不再只有黑白色,开始变得五颜六色。我的生活,不再只有被嫌弃,还有了关心,友情,称赞,羡慕……
再后来,我上了高中,上了最好的大学,我有了更宽广的生活。
再再后来,我有了顾文韬,有了现在优秀的自己。
我才告诉自己,我该放下了!
那些曾经怨恨,不过是懦弱者的无聊幻想。
只有,自己掌握了命运,自己做到了最好,才是最重要的。
你看,我现在过的,不是挺好的吗?
我和妈妈,还有家人,朋友,都不断地在改变,在变好,在往前走。
一味地追悔过去,只会让人生停滞不前。
方叔叔,你看,我和妈妈都已经朝前看了,你也放下吧!
我们都立地成佛吧!”
方浩轩转开头,借着扶额的动作,拂去了脸上的泪水。
他知道曾若兰和曾以柔很久之前过的十分艰辛但是,没有亲耳听过,永远都想不到她们那个时候,多么狼狈和痛苦。
而这些都是他一时的贪恋造成的。
他不会跟她们母女解释,他曾经找过她们。
他当年考上大学,正好遇到部队征兵,对军队的渴望,让他着了魔。
那个时候,方家还没有全面起复,他的政审根本过不了关。
同班的陈媛媛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提出用婚姻换取他入伍的条件。
他想在结婚前,告诉曾若兰,让她相信自己,这不过是假结婚,等他回来后,一定会找她的,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可是,他写的信,被退了回来。
他着急的想要回去找她,家里人却找来了一个当地的人——黄燕,告诉他,曾若兰已经外嫁了,还拍了她嫁人时候的照片。
他当时愤怒极了,觉得曾若兰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毫不犹豫地就跟陈媛媛接了婚,还被她设计喝醉,有了婚姻之实。
他当时也没有料到,一次,就有了方文玥。
他懊恼,迷茫,担心,……
部队已经开拔在即。
这个机会是他千方百计得来的,为此他都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当然不会轻易地放弃。
同时,也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