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啸陷入回忆中，说话的声音愈发低沉。
“特别行动小组一共六个人，被秘密指派前往太空星域，执行刺杀任务。你们都知道，刺杀是要提前认人的，可那天出任务都快到达目的地了，我们还不知道要刺杀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进入太空管制区之后，所有的通讯设备都会自动被切断，只有这条老旧、低频的梯形项链，能让我们几个低声交谈。当时我们根据任务布防图，各自在自己的点位据点。我们两两一组，等于形成了三层刺杀圈，老王和三只眼先杀，如果他们失败，就会自然交给棒槌和国昌，我跟厉队长是最后一层。”
“任务开始后，有人通过项链告诉我们，刺杀目标将会缓缓走入其中，让我们杀站在中间位的那个人。结果，几分钟后，我还没见到刺杀目标，就先听到了三只眼的咒骂声。”
“三只眼之所以叫三只眼，是因为他的视力特别好，从不看走眼。当时他只开口咒骂了一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惊讶的场面，还没来得及细听，通讯就中断了。”
“我没有听到枪响，这代表第一层刺杀包围失败。接着就是第二层刺杀，情况跟刚才没什么不同，先是一声国昌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通讯又断了。后续仍旧没有枪声，我和厉队长都觉得情况不太妙。”
“或许你们不了解，我们队里的老王和国昌，是下手最稳的，我印象中任务他们没有走空过，执行率达到100%。第一层刺杀圈失败，老王没有出手，假如以偶然事件来概括，那第二层连国昌都没有出手，问题就不简单了。”
“就是因为这种异常，我和厉队长高度紧张。厉队长破天荒地没有在据点蹲守，他违反刺杀的密令，先往前头跑了。因此他比我先看见刺杀目标——是当时的星主，宇文瀚。”
梅玫惊得只会瞪眼，已经找不到形容词。
倒是厉燃经历过一回类似的推理，大抵还算淡定：“所以，针对前星主宇文瀚的计划十一年前就开始实施，只是当时失败了，而十年后，他们又让我的教官猎豹和神鹰，加上一个飞白，再次实行。”这次成功了，猎豹和神鹰依旧没有动手，动手的是飞白。
翟啸：“前星主宇文瀚当时在位十八年，算是个兢兢业业的明君，我们算是离权利中心很近的人，几乎看不到他太大的缺点，对于处在高速发展中的帝国来说，一个明君实在太重要了，所以我们都不愿意动手。”
“只是我们那时候不知道，不动手的代价，是自己的死亡。”
“厉队长发现了宇文瀚之后，立刻向我传递消息，说行动取消，让我撤退。但是来不及了，那场刺杀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后路全断了。”
“我往后撤，遇上了追兵，这些人堵在后撤的唯一出口，占据制高点，对付我们太过简单。国昌、三只眼……他们全都殒命在那里。要不是厉队长力保我逃出去，我当时就没命了。”
翟啸显得很痛苦，似乎省去了许多过程：“总之，我活着回来了，但也失去了身份，没有报仇的途径，一身是伤，只能隐姓埋名，寻找机会。”
厉燃：“时隔多年的两次刺杀，葬送了两批人，为了什么？改造人计划？”
翟啸：“是的，但他们要拿这个计划做什么，我还不清楚。我只能推测，宇文瀚不同意执行改造人计划，所以宇文浩邈和司空琰联手策划谋杀，至于为什么间隔十年，大约中间有什么曲折。我几年后隐藏在星主府，宇文浩邈自己对中间的事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厉燃：“能知道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至少父亲的死我已大概弄明白。”
厉燃心里多少有了点准备，面对父亲死亡的真相，已经从最初的难以接受，变得冷静许多。
他不愿意追问翟啸太多，毕竟行动小组全军覆没的惨痛没人愿意再回忆一次。现在项链的秘密已经破解，加上国安局那份正在解密的资料，这些证据足以让宇文浩邈立刻下台。
都是实证。
但这些证据，要用在找到萧沛之后。
沛沛一天找不回来，他就一天不敢动手。
他不能确定沛沛是否会被他们挟制在手中，当作最后翻身的筹码。
翟啸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问：“你打算持续找萧沛，多久？”
厉燃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我总有种强烈的感觉，他没有死，他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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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萧沛在寒风中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把透明的鼻涕吸溜回去。
这时候要是有人能看见他，八成会以为他是什么坠落荒野的“狼孩”或者“原始人”。
胸口的伤没有好透，打喷嚏这个动作让他难受地喘了好一会儿。旁边窝着的花瓣蛇顿时很紧张的样子，笨脑袋憨憨地垂在萧沛脸上，两只蛇眼眨巴眨巴盯着他看。
也不知道能看出个啥。
口水倒是滴了两大滴下来，嫌弃得萧沛一把挥开它的头：“边儿去……”
他的手还不能太利索得动，但挥开一条笨蛇还算绰绰有余。
花瓣蛇很委屈的样子，把脑袋怼在萧沛胳肢窝里蹭了蹭，又消停地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