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没关系,关先生好好休息,身体重要。”
病重的人都嗜睡,他非常理解。
康伯微微颔首,退了下去。
夜里宁秋砚睡得不安稳。
晚餐和午餐不同,竟安排的是全素食,看起来分量很多做得也很好吃,但宁秋砚没有吃饱。
另外,当他一个人坐在明亮优雅的餐厅时,明明垫着柔软的餐巾,用着精致昂贵的餐具,却还是觉得周遭过于安静,繁华浮于表面,死气沉沉。
像小时候看过的恐怖片开头。
不知睡了多久,一声巨响将宁秋砚从睡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摸到手机一看,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砰!砰!”
又是两声。
这次宁秋砚听明白了,那分明就是枪声!
他立刻按下床头开关想要开灯,谁知这种时候竟然停电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狗吠与人声隐隐约约传来。
宁秋砚借着手机的光下床去窗户旁查看,只看见外面也很黑,除了地面的白雪与远处山峦的阴影,什么也看不清。
记起康伯的吩咐,宁秋砚飞快地跑去门口按铃,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任何人回应。
“啊——”
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宁秋砚一颗心跳得几乎迸出胸膛。
凄厉的叫声仍在继续,听得出是一个男人的痛苦嘶吼。
慌乱中宁秋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当机立断,从地毯上捡起自己根本没怎么打开过的帆布包,又拎上吉他,打开门快速朝外走去。
一路上,宁秋砚一个人也没碰见,佣人不见了,康伯也不见了。
他想找个人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越来越有不好的预感,如果这里出事了呢?
宁秋砚仅靠手机电筒的光和对房子构造的模糊记忆,在黑暗的走廊里四处乱撞,花了很长时间才走下楼,又花了更长的时间,在呼吸越来越急促的时候终于摸索到了能通往外面的门。
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部,刺痛脸颊。
雪仍未停,地面白得扎眼。
一滩浓稠鲜红的血迹渗进了雪地里,像融化的甜味沙冰。
这时似乎有人用手电发现了他,朝众人大喊着:“这边!”
狗吠也朝他的方向来了。
宁秋砚站了几秒,逆着光看清了对方手中的枪。
他想起了那个被铐起来的男孩,一时间关于人口买卖、器官交易,乃至家族仇杀,无数种可能性充斥着他的大脑,他拔足狂奔。
房子不远处就是树林,等他冲进去,发现树林里更加难以辨认出路。
在陌生的孤岛,他迷失方向跌倒数次,吉他与帆布包都成了累赘,不得不一边逃亡一边舍弃了它们。
不知跑了多远,脚下忽然“咔嚓”一声,发出了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别动。”
与此同时,有个低沉的人声传来,距离很近。
仿佛就在他的身后。
宁秋砚下意识顿住脚步。
他的脸在奔跑中冻得僵硬,一停下来只觉得鼻腔与喉咙都在灼烧,忍不住大口喘气:“呼——”
“你踩到湖面暗冰,再动就要掉进去了。”
那个声音更近了,宁秋砚这次确定那人就在他的身后。
那是一把年轻男人的嗓音,如此时的风一样冷,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似乎面对的并不是什么危险情况,不值一提。
这一路,宁秋砚都没发现有人跟着他,至少他每次慌不择路时回头查看,他的后面都没有人。
这个幽灵一样的人是怎么出现在他身后的?
宁秋砚霎时汗毛倒竖,这种情况下一动也不敢动了。
脚下再次发出细细的冰面碎裂声。
宁秋砚忽地腰间一紧。
“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单臂环腰晃了一圈,等重新踏上雪地,他才发现对方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这么大一个活人拎到了一边。
冰面应声垮塌入水。
湖面多了个黑洞洞的窟窿。
雪地松软,人陷下去后手机也掉进了雪里。
等宁秋砚趔趄着站稳,那人已经离开了他两三步远的距离。
黑暗中雪地愈白,那个人就愈是一团黑影。
宁秋砚狼狈地喘着粗气,只勉强分辨得出对方长得极为高挑,留着一头长发,不看身形的话有些男女莫辩。
让他怀疑自己眼睛的是,这么冷的天气,那个人的身上好像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睡袍。
他甚至能看到对方与雪地同样白皙的脖颈与露在外面的脚踝。
“先生!”有人在不远处喊道,树林里灯光若隐若现,“先生?!”
“在这边。”男人随意答道。
宁秋砚捡起自己的手机,屏幕满满都是雪。
不知道有没有进水。
未等他想清楚还要不要跑,树林里的人们已经走近了。
枯树在夜色中支棱着枝条,张牙舞爪,几束手电筒的白光掠过男人的侧影。
宁秋砚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