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如到北极阁的时候,就看见潘知远坐了棋盘边上,执了白子,对着棋盘神游物外。一时不察,徐婉如就脱口而出,“师兄,我回来了。”
这话一出口,徐婉如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朝天宫和二师兄在她心里的地位,竟然远远超过了忠顺府。
潘知远抬头一笑,说道,“回来就好。”
两人自说自话,倒是把小莲吓的一惊一乍,她知道大小姐跟国师师兄师妹相称。可是大小姐说什么回来了,多少有些寒碜人的。
这朝天宫又不是大小姐的家,小莲呆呆的站了一边,想着,若是大小姐以后久住这里,她应该也要久居于此了吧。朝天宫不是尼姑庵,想来是做不了姑子了,小莲只顾着发呆,倒是被清风领了下去,让徐婉如跟潘知远清清静静地说一会儿话。
徐婉如歪歪扭扭地靠在了潘知远的对面,看着棋盘上的白子凌乱,就知道二师兄这会儿只是在北极阁里等她,并无心思下棋。
“师兄,接下来要做什么,”徐婉如嬉皮笑脸地问,“我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
“没人让你做事,不过是走过场,你露个面就成了。”潘知远很是宠溺地笑,一边收拾起棋盘来,捡了白子,像是藏起自己心事似的,一一搁到了白玉的罐子里去。
徐婉如心里也知道,她来朝天宫,不过是肃宗掩人耳目的手法,只要不暴露朱念心的旧事,徐婉如对离开忠顺府的事情,反而有些喜欢。
“京城里这么热闹,”徐婉如捏了个黑子,在手里抛了一下,问道,“师兄,你都没有出去走走。”
潘知远微微一笑,“有什么热闹,不过是些琐事罢了。”
英王娶了侧妃,谢石安纳了姨娘,潘知远不知道有多高兴,这下子,终于清静了。如意是个心高气傲的,就算因缘前定,而今跟那两个人也没关系了。
潘知远松了一口气,就只顾着给徐婉如收拾北极阁了。坐具要如何,几案要如何,床榻台架又要如何,就够他忙活好多天了。摆设帷幔屏风,潘知远进了库房,就好几天没理正事。这会儿徐婉如一到,却问起了京城里的热闹事,潘知远自然是云淡风轻,一语带过了。
见他无心谈论京城的新鲜事,徐婉如倒是也无所谓,反正过两天,听说师傅要带着大师兄和三师兄进京。包天随一到京城,徐婉如哪里还会无聊呢。
“师傅他们什么时候来啊?”徐婉如看了一眼博古架上的釉里红松竹梅玉壶,觉得甚合眼缘,潘知远的品味,果然很靠得住。
“月底的时候吧,毕竟是太宗皇帝的诞辰,就算师傅不来,三师弟总会进京一趟的。”潘知远一点儿也不愿意看见师傅,眼下他好容易让徐婉如住进了朝天宫,哪里愿意看见碍眼的师傅,还有唐知非包天随他们呢。
“哦,”徐婉如见他没什么心思说师傅,也就不多问了。只是,她憋心里挺久了,总想找潘知远问问谢石安重生的事,这会儿没人打搅,徐婉如就想开口问上一问。
“师兄,”徐婉如突然问道,“你信不信前世今生啊?”
潘知远的心头,突然警铃大作,徐婉如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她也跟谢石安一样,知道些什么了
徐婉如走丢前后,谢石安曾经夜访过潘知远,谈话之间,也问过潘知远类似的问题。所以,潘知远对谢石安经历过什么,现在正经历些什么,心里十分清楚。
谢石安记得前世的惨死,却在遇见徐婉如之后,不停地想起谢克宽和冯绮雯的事情来。别人或许觉得,这是谢石安得了谢克宽的记忆,可潘知远却十分清楚,谢石安就是谢克宽,而徐婉如就是冯绮雯。
他们纠葛了一生一世,爱错了人,也恨错了人,最后全都没了性命,谁也没走出原来的轮回。潘知远知道此间种种,却不愿意看见旧事重现。他好容易找到了徐婉如,怎么会放手让她再去重头来过,跟那些人纠缠不清呢。
师傅虽然一早就提醒他了,徐婉如跟他接触的越多,对以前的事情,记的也越多。只是潘知远守不住自己的心,更不愿意远离徐婉如,所以,他心中对未来的走向,其实比谁都更担心。
潘知远担心,因为他的一己之私,徐婉如会走上冯绮雯的旧路,在情和爱之间迷失了自己,最后没了性命。可真让他远离,潘知远却是万万不肯的。而今见着徐婉如,他如履薄冰,小心的不能再小心,却始终不愿意放弃。
上次谢石安夜访忠顺府,被潘知远逮了个正着,而后的符里面,潘知远自然动了手脚,封掉了谢克宽的记忆。
至于谢石安记得前世的事,潘知远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只有谢石安记得这些,英王的日子才不会好过。这两人,最好谁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天下太平,才算合了他的心意。
只是这会儿,徐婉如也问出跟谢石安一样的话来,就由不得潘知远心里一紧了。
“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些事了,”潘知远装的云淡风轻,笑道,“佛家倒是讲轮回,数不清的前世今生,可是我们道家啊,就不讲这些了。没了就是没了,哪有什么前世今生啊,不过是心里的贪念罢了,什么前世今生。”
听他这么一说,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