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笑你。”俞温这才注意到,的确笑得有些明显,她蜷起手掌,遮在了嘴边。
“哦?”
“想起来我们医院里是有个傅主任,实在是个苛刻到龟毛的人。”俞温想起同事们抱怨的事儿,随口说了出来。
“苛刻到、龟毛?”男人没听过这种评价,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可不是么。”
比起听过的事儿,这么一想,俞温自己还真经历了一件。
出发前,她用实习医的办公室邮箱,给傅主任发了个邮件。
已经算是无可挑剔的礼貌客气规范长文了。
无非就是请教下要带点儿什么过去好?
回信可利索了。
简直一字千金:【带脑子来】
俞温指着回信,跟同事吐了吐舌头。
“俞宝儿,幸亏用科室的邮箱。要不这档子事儿,碰上傅主任,不知道得让你穿多久的小鞋了。”同事毫不隐晦地安抚她。
俞温说完自己的经历,又想到了她常听的奇葩事儿。
“你听听哈。这都什么年代了,医院里的系统多先进呐。你猜那个我们那个傅主任天天在干嘛?”
俞温说着说着,带上了情绪,还拉着听众,等着眼前的男人回应。
被点名问道了,“那你又知道他在干嘛?”
男人忍着笑,低声接了话,声音依然淡淡的。
“倒不是知道,听说的。不过千真万确。”
她不止听一个人说过,所以很确信。
“他竟然手抄病例呢。每一个过手的病人,都要用上个世纪的病例档案,手抄一遍。你说,这是什么人呐!”
“严谨的人吧。”男人顿了顿,不动声色,还是回答了。
啊?!
俞温急了。
“不是,这位医生,你说咱们从进了医大,谁手抄过病例呀!这不是明摆着浪费时间嘛。”一转眼,她已经改口叫对面的男人“这位医生”了。
“是吗?”
被叫到的“这位医生”的男人狭长的眼角线一挑,依然固执地反问。
“当然是了。”
眼前的俞温跟他谈笑自然,继续倾诉着“傅主任”的奇葩故事。
她是真没跟傅主任正面打过交道。
刚进一院,就听同事说傅主任刚从国外回来,没到两个星期,便主动申请了援藏。
之后,除了开会,特殊手术急招,那位傅主任这一年都在西藏海城医院。
而俞温,在过去一年里,每天都是紧张的实习医生活。
睡眠时间不足三四个钟头,根本没机会注意到医院顶层回廊里,只挂着照片的心外傅主任。
……
时间划过,一路聊得谈笑生风,两个人一点点儿更熟络了。
对面的男人又去顺便打来了一杯热水,很自然地放在了小桌子上。
“你说的傅主任,就算苛刻龟毛,勤奋到不睡觉,也不是大毛病,就让你们鄙视了?”他听明白了,尽管素未谋面,她对他成见不小。
“当然不止。奇葩事儿可多了呢。”
讲故事的俞温自豪地就差要叉腰了。
总算对面的帅哥医生也对她嘴里的傅主任好奇起来。
“那,比如呢。”男人手指轻轻敲着合上了的藏文书。
他看着映在玻璃窗上,眉飞色舞聊着“傅主任”的俞温。
俞温喝了两杯咖啡,故事高潮迭起。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见的,我也不信。我们那个傅主任,其实还是个渣男。”
“渣男?”男人微微一怔。
“别提了,我和同事都没敢跟人说过。”俞温正在劲头上的话,一下子气势下去了几分。
“这么严重?都没敢说”他挑了挑嘴角,言辞激将。
“嗯。”俞温想起来觉得胃里有点儿恶心,脸上也渐渐多了愠色,脸颊泛红。
男人没什么表情,指尖有节奏地轻轻点着书,并没催她。
“那天,我跟同事路过休息室。”俞温缓缓开了口,“听见里面有声音。”
“声音?”男人挑眉。
俞温点了点头,“对。那种事儿的声音。还有我们一个小护士的说话声。”
“哪种?”男人皱眉,“小护士说什么了?”
“渣男嘛。他说,‘弄破了,很不安全,下次戴上去之前要检查好。’,这还能是哪种。”俞温激动起来,双颊粉莹,声音还是很柔和。
“你不是亲眼看见的么?”他抽了下嘴角。
“亲耳听到的。”这没有区别吧。
俞温觉得自己被质疑了。
她模仿着小护士的口气,声音软糯起来:“小护士明显声音很紧张,还说‘傅主任,你走吧。剩下的我来处理,别让人误会。’”
看见这次对面的男人不说话了。
她紧跟着补充说,“对了。还听到说,‘都肿了’,你说这傅主任,大白天的在医院了里,这还是人吗?”
“噢——”他仿佛苟同,拉长了一个音。
俞温说的事儿,的确不假,他自然记得。
回院紧急手术那天,张护士的手套破了。
手腕化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