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两位老人,昨晚他们都住在老宅,三爷的腿肿已然全消,病去一身轻,心情也好了,早起出去走了一圈,边吃药,就边跟林白青交起账来。
“灵丹堂账上有一万八,那是你的嫁妆。我们当初商量好的,灵丹堂利润的八成归你所有,剩下两成归顾家,当然,那只是个说头,只要我俩活着,顾家就不会从灵丹堂分一分钱,不过灵丹堂的发展你总还是得跟我们商量着来,说说吧,对接下来药堂要怎么搞你是个啥想法?”三爷说。
见林白青有点吃惊,五爷笑着说:“你三爷让你说你就大方说,你是灵丹堂的主诊,也是掌柜,药堂以后要怎么发展,我们也得听你的意见。”
林白青的心跳的怦怦的,上辈子三爷病着,五爷头疼,所以草草给她定了婚事,三爷拼着最后一口气压下闹腾的小辈们就去世了。
而现在,没有被病痛折磨的两位爷,终于有精力过问灵丹堂的发展了。
……
既然他们想听,林白青也就不客气了。
有八成的利润属于她个人,但还有两成归顾家,药堂的发展关系着所有人。
她说:“账上的现金我准备用来重新装修药堂,增加诊所的床位和医疗器械,正好这年头啥啥都在涨价,卫生局出台了新规,医疗方面只要报备就可以涨价,到时候咱们也可以顺理成章提高诊疗费,把灵丹堂的利润提起来。”
药堂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两位爷没指望过它赚钱,更没想过分钱。
听林白青居然规划起赚钱来,两位爷皆很新奇,也觉得她说的在理,点头答应了,当然也得交待她:“为医者治病救人是第一位的,赚钱要往后放。”
“好.”林白青乖乖答应。
她又说:“我听说国家最近会开放申批民营医院,资质齐全的老诊所优先选择,而且一旦能申请到国营老字号,诊所还能纳入公费医疗。”
俩位爷皆是一震:“把灵丹堂变成医院,还能公费报销?”
林白青说:“对,咱们可以拼一把。”
如今他们还想不到中医到底能赚多少钱。
也想象不到就那二成的利润分红将来能给他们带来多大收益。
林白青怕吓着他们,暂时就不多说了,但她得让他们把这件事重视起来。
两位爷看着跪在蒲团上这白衣素服的小孝子,心说不愧大哥疼她,手把手教了十几年,她还真是,既聪明又懂事,还堪担大任。
人吃五谷生百病,而人老了,自然会病痛不断,这时身边要有个良医就已经是万分的幸事了,要自家能开个医院……这种好事一般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两位老爷子越看林白青,就越觉得这个人材不能丢。
这时在东海市的,顾家所有的堂房叔叔伯伯辈们皆来上香磕头,来了自然就要跟二位爷聊几句,他们也就不跟林白青说什么了。
……
转眼顾培来了,堂屋里凳子不多,见他进来,三爷都站起来要给他腾位置,一帮跪着的同辈们也是忙着问候,从外面给他找凳子进来。
但顾培没有坐,看林白青脚边还有个蒲团,点了支香先上香,磕完头后顺势就跪到了她身边。
一帮年迈的堂哥想跟他聊几句,但毕竟他们都四五十了,顾培才27岁,还是年青人,既有代沟又国籍不同,没有共同语言,再加上今天只是百日,只烧香不办酒,所以大家寒暄几句也就走了。
转眼顾敖文他爸顾怀礼来了,乍见顾培跪着,很是惊讶:“小培竟也来了?”
明明他儿子请了四五回都请不动的,但他竟也来了。
顾培看了眼林白青,说:“既小辈相请,来帮忙斟酌下婚事是应该的。”
本来他可以不来的,但身边这小姑娘专门请了,严谨如顾培,当然也早有所备,正好敖文也是备选,顾培就说:“关于几位侄子,三伯和五叔从小看着长大,心里是有底的,我工作忙,但也抽空考察了一下,你们忙你们的,我跟小林交流一下吧,一会儿也好叫她心里有个底。”
顾培虽从小在M国长大,但顾怀礼跟他聊过两次,发现他于国内的人情世故特别精通,在老规矩上比他这个当老哥哥的还懂。
再说了,侄子的婚事,在他想来做为长辈只会美言,不会说孩子的不好。顾怀礼是个民警,最近正为了给港商找劳力士忙着呢,点了点头,说了句费心就走了。
三爷五爷也以为他是要帮侄子们美言,就说:“我们来支客,你跟白青好好聊聊,你俩一中一西都是大夫,也有共同话题嘛。”
说是要交流,但俩人对视一眼,却冷了场。
林白青率先打破僵局,手指身后:“小叔你看。”
她是孝子,穿的是大白孝,孝服下是圆领的豆绿色裙子,衬着她巴掌大一张小脸蛋儿,两只明睐眨巴着,小小的,乖乖巧巧的可爱。
顺着她的目光,那是顾培送的双肩包,林白青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去了。
杯袋的一边是针筒,一边是一只圆形的塑料水杯,刚刚好。
背包是军绿色的,跟她的裙子出奇的相衬。
顾培仔细看了片刻,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