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被翟作书怒骂着的黄鹤楼楼主打了个喷嚏。
他身边围满了人, 当即就有有眼力的属下给楼主披上一件(其实不起任何实际作用、只能用来衬托楼主美貌的)大氅。温勉被毛绒绒的领子包围,心情大好, 面对诸多难于处理的事项也多了几分耐心。具体表现为哪怕一日里接到好几个来势汹汹的门派代表的拜帖,他依旧面不改色地批复完毕之后扔下笔,悠闲地在黄鹤楼据点的院子里遛弯。
趁着正午时分天气好、坐在花亭里面处理公务的师子明和被拉壮丁的王秉通同时被他转的脑袋疼。
师子明甩了好几下毛笔,忍了又忍, 终于忍不住问道:“楼主今天无事可做?”
王秉通比他不客气多了:“闲得慌就过来干活, 你堂堂一个楼主就在一边甩手看着属下忙碌吗?”
“那自然。”温勉笑眯眯地将手插进袖子里说道, “倘若不能支使别人替自己做事,我做什么要当这个楼主?”
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王秉通一愣。
师子明倒是深以为然道:“说的有理, 这就是在下为什么想要拿到镜月阁掌门之下第一人位置的原因……不过话又说来, 楼主大人, 这两天为什么总是我在干活?楼里其他人呢?”
“当然因为你离得最近。”温勉说, “别人还有别人的工作, 若是你做公务做得烦了, 可以与我出去打架。”
师子明放下笔试探着问道:“打谁?”
温勉心中计较一番, 回答道:“今日应该是轮到西陆那个还算有名气的散修了, 是叫朱惜霜吧。”
“……她怎么得罪您了?”
“那就说来话长了。”温勉笑得温柔,“动手之前我会提前做确认, 若是她是无辜的, 自然不会有事。”
“那她要是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呢?”
“自然就将成为我的刀下亡魂。”
师子明垂着脑袋掐指算了算对手的实力。
然后他镇定地提起笔:“楼内的公务还请交给在下。”
“……不至于吧。”温勉有些无言以对地看着他, “你的道侣这两天可比你活跃多了,文书工作做多了以后对敌手生怎么办?”
我唯一可能面对的敌人是家庭暴力。
心中腹诽了一句,师子明正气凛然道:“能为楼主大人效力的人千千万万, 但得您信任总览楼内事务的人只属下一人。”
温勉一边想着支涿听到这种说法会是什么表情,一边挥了挥手:“算了,你若是怕被人认出来身份,就老老实实在楼内呆着,但是若是在我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计划外的状况,我拿你是问。”
师子明也没否认,只说道:“您放心……只是虽然在下确定您的行为一定事出有因,然而最近我们是不是有些树敌过众?若是给了他们联合起来的名头,不知会有多少愚蠢之辈蜂拥而上,可能会对楼内的生意造成一定影响。”
“你说的有道理。”黄鹤楼楼主说道,“然而问题在于,他们未必有额外的精力集结起来针对我们。更何况你难道不觉得,这世道越乱,我们的‘生意’就会越好吗?”
世道越乱,人心越乱。猜忌、仇恨、纷争、战火,这些将为黄鹤楼提供永恒的业务——如果他们经历这一切仍然能够屹立不倒的话。
王秉通听懂了,因此他看着那张言笑晏晏的面孔,心中一阵发寒。
师子明倒是适应良好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祝大人您武运昌隆。”
温勉点点头,瞥了自己师父一眼,冷不丁想起刀圣常桐生前对王秉通的评价:“有的人看似善良淳厚、实际上则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在真面目暴露以前无论走正道还是魔道都能过得很好。而有的人看上去刻薄孤僻不好相与,却偏偏在关键时刻心软,那么将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王秉通啊,他要是这辈子能够有幸没遇见我的妹妹,兴许还能是那个面冷心热、千帆过境不忘初心的少年侠客吧。”
刀圣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但是温勉也能想象得出来。
“只可惜他就心软了那么一次。”
“一步行将踏错,与深渊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常桐后来又颇为感慨地说:“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去做个人人喊打不得好死的魔修呢?”
——果然是不得好死。
温勉杀刀圣收刀的时候心想。命运这个大猪蹄子还真是不好琢磨。
朱惜霜这个名字自然在温勉心中的名单上面挂了很久了。
黄鹤楼既然想要在燕台集期间掌握住天下局势,最大的阻碍就是以书圣岑绛为主要战斗力、纪拓为主要情报来源、浣剑门做靠山后盾的地下联盟。此外,对自己的实力心里没数的修士也有不少,温勉这一番敲敲打打至少能给这群热血上头的修士泼一盆冷水——被大佬们盯上的宝贝不是那么好分享的。
但是站在全部修士的对立面也不是温勉的目的。因此他在最开始几次以雷霆手段斩杀对手枭首示众之后,其他很多联盟内的参与者仅仅是被他揍一顿了事,等到他们终于意识道自己被黄鹤楼针对的时候,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