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贼!你竟然早有防备?”
已经被生擒的郑松,被擒下他的一众将领们因为“收不住手”而打得鼻青脸肿,但被押到高务实面前时,却目眦欲裂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高务实没理他,而是仔细询问了黄芷汀的伤势,这位女土司也不知是要强还是怕被众人盯着看,倔强地摇头表示并无大碍。
不过不等高务实查看,她马上借口外衣被郑松的短剑划破,露出了被砍出一道剑痕的内甲,自己捂着肋下退走,说是更衣去了。
高务实不好跟去,这才转身看了郑松一眼,微微挑眉,反问道:“我有防备很奇怪么?”
郑松怒道:“我自问各种掩护,明的暗的都不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高务实摇头道:“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似你这般人,突然如此低声下气,自然是有所图谋,我若还不有所准备,就前来与你一会,那岂非自蹈死地?郑松,你此计之败,或是因为轻敌,或是因为心神已乱,你以为破釜沉舟是你这样的破釜沉舟?”
“不,你错了。”高务实摇头一叹:“你这只能算是孤注一掷,赌徒习性罢了。”
郑松惨然一笑:“现在你赢了,自然是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本国公懒得理你。”
“本国公?”高务实哈哈一笑:“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大明的圣使当然有资格说这句话,不过郑松不打算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冷笑道:“高贼,你今日尽管得意,尔等明人残暴贪婪,我料尔等再次入主大越之后,势必变本加厉。然我大越五百万子民,千年以降,天南独尊,必会再有英雄出世,重现蓝山盛举!”
高务实面色不变,反问:“蓝山盛举?”
“自然!”郑松大声道:“明国重科厚歛,山泽罔有孑遗!开金场,则冒岚瘴而斧山陶沙;採明珠,则触蛟龙而絙腰汆海。扰民设玄鹿之陷阱,殄物织翠禽之网罗。昆虫草木,皆不得以遂其生;鳏寡颠连,俱不获以安其所。浚生民之血,以润桀黠之吻牙;极土木之功,以崇公私之廨宇。州里之征徭重困,闾阎之杼柚皆空。决东海之水,不足以濯其污;罄南山之竹,不足以书其恶!神人之所共愤,天地之所不容!”
高务实颇为意外,但还是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说这么多,不如帮我解释一下:错非是我天朝广传教化,你却上哪读来的书,能说出这些话?”
郑松被问得脸色涨红,他再如何能言善辩,也没有后世宇宙第一大国那般的脸皮,楞说自己学的不是汉人的书文。
周围安南众将都是下意识把头低了下来,而广西土司们更是昂首挺胸,好像汉人的书文跟他们的也没差,高家家丁更不必说,一个个挺胸凸肚,一副我汉人就是这般了得的模样。
但郑松涨红着脸,半晌后终于憋出一句:“吾大越亦是中华,如何不能谈书论文?岂如尔朝,由叫花乞丐所创!”
高务实冷笑道:“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终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自蒙元以铁骑而虐四海,中华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我太祖高皇帝,扫清六合,席卷八荒,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尤是万姓倾心,四方仰德,此非以权势取之,实乃天命所归。自古得国之正,莫过于本朝!
今我大明万历天子,神文圣武,继承大统,应天合人,天下称颂,处中国以治万邦,岂非天心人意耶?尔等南蛮小寇,擅起歹念,偏又无能苟且,遂行刺杀之举,实乃逆天理,背人情也!岂不闻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大明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谅尔等腐草之萤光,如何能比苍穹之日月?
你又说什么蓝山之盛举……呵,我见你也曾主政一方,如今面对诸多贤臣良将,所言所语,当有高论,不曾想却尽发禽兽之音!”
“高贼,何敢辱我!”郑松猛地挣扎起来,大声吼道。
高务实看也懒得看他,同样高声道:“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昔日永乐之时,黎季犛谋朝篡位,僭号改元,暴虐国人,攻夺邻境,此天地鬼神所不容。我成祖文皇帝德被四海,兴亡继绝,遣使护送陈氏孑遗归国,却为黎逆截杀,这才吊民伐罪,出师南征。而后遍寻陈氏宗嗣而不得,念及尔等天南之民,乃因事而离王化,犹如孩童之失怙,这才设以交趾布政司,以图教化!
谁知那清化黎利,以区区巡检而起刀兵,乱交趾二十年,数次被我天兵击溃,却贼心不改!我宣宗章皇帝仁厚,不忍安南万民久苦于战,生灵涂炭,乃赐以安南之号,抚以郡王之爵。
其后安南何如?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至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社稷化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
郑松大骂:“高贼!你颠倒黑白,还不住口!”
高务实只当没听见,继续大声道:“今吾观安南,虽得千年之传承,却有这等数典忘祖之辈窃据高位,实为不祥!此等贼獠,不杀不足平天愤!本按恭承天命,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