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太炎确实需要个操持家务的夫人,竟然皮鞋都会穿反。”
章太炎尴尬地调换过来,解释道:“以前我从不穿皮鞋,以后也不会再穿。只是结婚礼服须搭配皮鞋,无奈为之。”
客人全部到齐后,大家纷纷落座,李谕与蔡元培坐在了一起。
李谕随口问道:“孑民兄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蔡元培说:“我想再去国外深造几年。”
李谕问道:“去哪?”
“法国,”蔡元培说,“之前我在德国留学几年,这回换个地方。法国历史也算悠久,与英国一样在世界上有很大影响,近两三百年法国在科学、哲学、艺术方面有辉煌成就。而且法国首先提出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是大革命的故乡。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新的精神财富。”
“法国是个好去处,”李谕说,“半年前留法勤工俭学会派送了一批学生,将来有孑民兄领导,最让人放心。”
&t;divtentadv>“不仅带领学生,我自己也要深刻学习,”蔡元培说,“在我看来,必须向先进者学习,自我才可成长,国家亦然。古希腊吸收了埃及、腓尼基诸国文化;当今的欧洲则是吸收了希腊、罗马、阿拉伯诸国文化,才焕发出强大生命力。
至于我们,自秦汉以后,邻邦均蛮荒落后于中原文明,没有可以借鉴者。唐宋时期与多国交流,致使文化大放异彩。但紧接着元代至今的六百余年,又几乎没有新的文明可滋养补充。”
李谕说:“西方文明现在确实先进,不过也并非全是精华。学习西洋,咱们得审慎一些。”
“疏才兄弟总结得太到位了,难得的人间清醒,与你谈话总是令我有所收获,”蔡元培举起酒杯说,“来,咱们干一杯!”
放下酒杯后,蔡元培又说:“我已预感到时局会变化,孙先生的二次革命理念太难成功。”
李谕笑道:“太炎先生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聊政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蔡元培说,“疏才兄弟,我早就说过,本人非常看重你。你这样的有为青年是国之希望。现在中国缺少一个一言而为天下法式的导师一样人物出来说话,主持公理;也没有一个伟大的思想家能超越政治而为举国所尊奉、信从,使国事的是是非非有一个权威来裁判。而想要让这等人物在中国出现,只能靠教育青年。”
“孑民兄的话有千斤重,我能做的仅仅是在科学与教育方面尽一点薄力,”李谕说,“而且民主时代,最怕的不就是一言堂吗?”
“也是!哎,真不知道路在什么地方,”蔡元培叹着气说,“但看着康有为那样的人举着孔教会的旗帜欺骗大众,我就心中有气,他心中想的根本不是四万万民众,而是一小撮人的核心利益。”
“他也只是枚棋子,自己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李谕说,“等我们也有了广泛深远的思想启蒙,谁是跳梁小丑一看便知。”
蔡元培说:“可惜卓如梁启超仍旧未能下定决心与他一刀两断,竟然一同上书立孔教为国教。”
李谕说:“卓如兄倒是一片公心,或许在他看来,现在需要强人统治,即便认为袁大总统有诸多缺点,也要帮一帮。”
蔡元培无奈道:“孰对孰错,即便看得出,也要靠时间一点点验证。”
再喝了几杯酒后,蔡元培又问道:“疏才兄弟最近可有再往欧洲的打算?”
李谕说:“应该会去一趟,不然未来几年怕是没有机会。”
“没有机会?”蔡元培问道,“还不想去就去?”
李谕说:“现在欧洲剑拔弩张,不出一年必起战端。”
“从报纸上看,现在的欧洲确实就像一根紧绷的箭矢,”蔡元培说,“但欧洲是文明国度,总不至于说打就打吧。”
李谕道:“打起来就是狗咬狗了,而且势必咬死对方才罢休。欧洲的矛盾无法调和,最可怕的是他们人人渴望战争。”
蔡元培说:“这不就像美国南北战争时,所有人都希望战争早点打起来。”
“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争了,”李谕说,“这帮老爷们欺负人欺负惯了,早忘了什么叫痛。殊不知一个人可以热爱军事,但只有傻子才会喜欢战争。”
蔡元培说:“喜欢战争的还有政客。”
李谕叹道:“在他们眼里,战争可能真的只是政治的延续,谈不上喜欢战争。”
蔡元培说:“不管时局如何,我也要去法国学习一段时间。”
李谕说:“总体上看,巴黎肯定安全,说不定我们还能在巴黎见次面。”
好在这次他不是去德国留学。
婚宴结束后,李谕接到了京城发来的电报,随即动身回去一趟。
清华学校要选派新一批学生留学,李谕在火车上就拟好了理科方面的试题。
他能明显感觉到学生水平的提升,拟的题目一年比一年难度大,估计用不了两年,就能出到正儿八经高考大题。
作为应试教育下的集大成者,李谕出题出得越来越顺手,甚至一些美籍教师都会把他拟定的题目寄回美国学校使用。
说不定再过几年,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