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温居(2 / 3)

“北京的工厂似乎不多呀。如果是作坊,不仅很难降下来成本,还会面临产能问题。”李谕对这个比较了解。

“先生果然懂商业,”周作人说,“所以我们自己生产的袜子、手套,销路有点不好。守常(李大钊字)建议在乡下购点廉价地皮,先从农作入手。”

李谕说:“农作的话,见到收益就更慢了。”

周作人说:“总归是有未来。”

鲁迅说:“我给你说过,粪土上决计不能盖造一所花园,你们的想法太理想主义,不会成功。”

周作人肃然道:“李谕院士曾经说过,只有理想主义者才能办成前所未有之大事。”

“得得得,”鲁迅不再打击他,“那你继续做。”

周作人说:“新村虽然不易普及,但这是我最终理想。”

李谕当然知道理想主义与空想主义的区别,不过没法直接挑明,只好对他说:“实在抱歉,我似乎帮不了什么忙,过于理想化的新村,不是那么适合工商业。人人平等没毛病,权利平等也应该,但除了这种最基本的诉求,资本、收入、地位不可能也全都人人一样。”

周作人听了略显遗憾,但还是表示:“不试试就不知结果怎样。”

这个运动周作人还要继续弄一阵子。

期间确实有人受此影响,在河南弄了一个“青年村”,目标是建立一个人人有劳动,家家有地种,贫富有饭吃,男女有权柄的农村乐园。但过了没几年,就因为土匪洗劫失败了。

胡适同样不太赞成周作人的新村运动,觉得就是孟子宣扬的“穷则独善其身”的个人主义,同山林隐逸的生活没啥两样,完全是在消极避世。这些人不满于当下的社会,却又无可奈何,只想跳出这个社会去寻找一种超出当下社会的理想生活。

但直到失败,周作人自己才开始否定空想主义。

李谕开上汽车,载着几人来到八道湾的鲁迅家。——百年后,这里成了鲁迅纪念馆。

按照温居的传统,鲁迅带着李谕各个房间转了转,他买下的这个大院子有三十多间房,面积不小。

见到鲁迅的卧房时,李谕好奇道:“现在天气已经冷了,怎么没有取暖的火炉?这样晚上多难熬。”

吕碧城说:“被褥也好薄,周老师,会感冒的。”

鲁迅笑了笑:“谢谢两位的关心。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在北京多年都是过这样的僧侣生活,冬天连棉裤都不穿的。”

钱玄同经常光顾鲁迅家,看得明白,称鲁迅为禁欲主义。因为迅哥已经结婚十多年了,压根没和名义上的妻子朱安睡在过一张床上,来北京也是自己来的,根本没把朱安带过来。

回到客厅,李谕把礼物拿出来,——一大箱中华牌香烟。

鲁迅看到后高兴道:“知我者,疏才也!”

李谕说:“这一路我看你抽了已经有十多支香烟,但一直没看到烟盒。”

鲁迅抽烟比较奇怪,总是把手放进衣服口袋里,然后在口袋里拿出一支香烟塞到嘴里,烟盒并不从口袋里拿出来。

“我抽烟从不看好坏,也就不在意烟盒,”鲁迅说,然后迅速拆了一包中华牌香烟,“但实话说,对这种贵点的香烟当然更喜欢。”

李谕说:“这一箱应该够周老师抽一段时间。”

鲁迅数了数:“一盒十支装,每天五盒,够我抽一个多月。”

“一天50支烟?”李谕惊讶道,提醒他,“周老师,对肺很不好。”

鲁迅无所谓道:“虽然吸得多,却并不吞到肚子里,没什么好担心的。”

作为一名铁杆烟枪,李谕不可能让迅哥戒烟,少抽都不行。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鲁迅就是躺在床上抽支烟,多年下来,床上的白色围帐都被熏成黄色。

老烟民的牙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不过他说一天抽50支,其实至少有一半是工作时夹在手里自己烧掉的。

迅哥已经点燃一支,赞赏道:“熟悉的味道。”

越是会见客人,迅哥越是烟不离手。

负责做菜的是周作人的日本太太羽田信子,她已经学会做绍兴菜,什么笋干炖老鸭、霉干菜焖肉、青干鱼的。日本女人在做家庭主妇方面,真的有一套。

看着一桌家乡菜,鲁迅说:“我准备过完年,就把老母亲和夫人从绍兴接过来。”

吕碧城说:“这样才好嘛!”

“毕竟有了房子,没有借口不再接她们来京,”鲁迅的话中没有太多欢愉,然后说,“以后可能也见不到闰水了。”

闰水就是闰土的原型。

鲁迅喃喃道:“上次回去,我看到闰水竟然添了第六个孩子,他家的捐税负担那么重,以后不知会怎样。”

羽田信子说:“穷苦人家就有穷苦人家的生活,就算在我们强大的日本国,农民照旧只是农民。”

“这方面日本国也一样,”鲁迅说,接着提醒一句,“既然已经嫁到中国,不用总提‘我们日本国’。”

羽田信子不满道:“为什么不能提?日本国如今是整个东亚的灯塔。”

周作人随口一笑:“提两句就提两句呗。”

鲁迅不愿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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