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我很荣幸。” 舞会仍在继续,祁究被维文先生带离舞会现场。 此刻外边的风更大了,黑云低低压在工厂上空,一场暴风雪正在酝酿。 育苗部大楼静静伫立在风声里,漆黑一片,和旁边灯火辉煌的舞会现场对比鲜明。 因为涉及工厂最核心的机密,办公楼内设置了数道门禁,祁究跟在维文先生身后,沿着狭窄的水泥楼梯一路往下走,楼梯过道上点着昏暗的廊灯,祁究每一步都踩在维文先生的影子上,脚步声回响在潮湿逼仄的空间里,声音被无限放大,时间也被无限拉长。 腥臭的腐烂味越来越浓郁,祁究忍耐着反胃的冲动继续往下走,他有种此刻正走向深渊的错觉。 直到前方的楼梯被乍现的白色灯光照亮,两人终于抵达了育苗部最核心的地方——育苗室。 育苗室是由厂房地下室改造而成,分布在大楼的最底部,东西南三面是粗糙的水泥墙,四周没有窗户,只有几个通风口往地下室输送新鲜空气,终年不见天日。 育苗室北面挨着楼梯,向下延伸的楼梯和育苗室间隔着一道厚实的钢化玻璃墙,透过玻璃墙,育苗室内令人震撼的场景展现在祁究眼前—— 育苗室乍一看像个地下水族馆,三面墙上规整地固定了一排又一排玻璃水箱,数不清的“培养皿”像商品鱼般被安置在水箱里,他们脖子被锁链固定住,头部奄奄一息地垂在水面上。 而浸泡着他们身体的溶液被黏液彻底污染,整个水箱呈现出混沌污浊的血红色。 贴着玻璃往里看,依稀可见浸泡在溶液里的“培养皿”皮肤隆起密密麻麻的鼓包,这些鼓包迅速膨胀、破裂,鱼苗像肉块一样从他们的皮肤孵化而出,激起无数细密的气泡和水花。 细碎的悲鸣声此起彼伏,他们正在经历最痛苦虚弱的孵化过程。 整个育苗室被冷冰冰的灯光照亮,怪诞、恶心、却又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壮观。 “看,这就是贝茨工厂最引以为傲的育苗室,今晚注定会是丰收的美好夜晚。”隔着钢化玻璃,维文先生微微仰头,骄傲地注视着痛苦万分的“培养皿”。 祁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面上不动声色:“这是所有的‘培养皿’吗?” 维文先生骄傲地扬起唇角:“是的。” 祁究:“前几天从我们部门送来的员工,也在这里吧?” 维文先生:“你指的是哪位员工?在生产过程中受伤的员工已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而另一位被惩罚的员工嘛,他稍微反抗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成了培育鱼苗最好的养料。” 这位成为养料的员工,指的正是死囚会的伍鬼。 “冒昧问一下,我们的老板贝茨先生是不是也在这里?”祁究继续试探。 维文先生表情一怔,深深地看了祁究几眼,转而笑道:“不瞒你说,贝茨先生确实在这里,贝茨先生作为最早的培养皿,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我们的老板,毕竟是他的异化提供了玫瑰鱼量产的契机。” 在维文先生眼里祁究已经是“预备养料”了,他不介意在对方死前顺便炫耀一下育苗室的丰功伟绩。 最早的培养皿……祁究捉摸着这句话,眉头微微皱起。 贝茨先生作为工厂老板,绝对不会是接触玫瑰鱼最频繁的人,感染变异的几率大大低于他的员工。 如果贝茨先生是第一位被感染的“培养皿”,很可能他的感染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比如用他的身体做实验,就好像祁究的梦境一样…… 可到底是谁能想到这么荒诞的变异手段?如果梦境是副本剧情的投射,罗塞蒂小姐似乎也是个“旁观者”。 “我想,贝茨先生作为玫瑰鱼量产的重要推动,贝茨家族能有今天,一定不会忘记贝茨先生的贡献。”维文先生慷慨激昂地说。 “我很赞同你的观点,”祁究定定看向维文先生,“所以,你知道贝茨先生是如何变成第一位培养皿的吗?” 维文先生被问住了。 他的神色闪过一瞬空白,随即摇头:“这是贝茨家族的秘密,不会让我这种打工人知道的。”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只是个打工人啊…… 祁究耸耸肩:“那真遗憾。” “可以让我看看这位初代培养皿吗?”祁究满脸真诚,“作为今晚的幸运儿,我希望更了解育苗室的历史与运作过程。” “当然可以,在你…之前,”维文先生语气顿了顿,转而意味不明地笑道,“我很乐意满足你的愿望。” 他引祁究继续向下走,育苗室很大,隔着玻璃墙,有无数“培养皿”正在经历令他们绝望的孵化。 几秒后,维文先生终于停下脚步,指向玻璃缸里一团刚刚孵化完成的模糊血肉:“这位就是我们的老板,贝茨先生。” 孵化完成后“培养皿”会暂时恢复人类的神志,他似乎觉察到有人靠近,正艰难地抬起眼皮看过来,可当他看清祁究面容的瞬间,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挣扎起来,他的动作激起一阵又一阵水花,粘稠的红色液体溅得满地都是。 维文先生皱眉:“好奇怪……” 祁究:“他平时不会这样?” 维文先生摇头:“贝茨先生平时最安静了,从未像今晚这么激动过,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如此说着,他按下电流按钮,浸泡着维文先生的玻璃容器瞬间通电,被电流贯穿的贝茨先生终于停止了挣扎,开始不受控地扭曲肢体,但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祁究脸上,痛苦的眼泪从他眼角源源不断淌下。 祁究辨别得出,贝茨先生的眼神里除了疼痛,只剩下恐惧。 对于他的恐惧。 可在此之前,祁究并没见过贝茨先生,他为什么会如此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