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你把山葡萄端上来。”
“肥啾,你松子剥干净了吗?”
“河童,你……”
一声声呼喊从山顶传到山脚。异闻生物数量少,但脚程快、听觉敏锐,准备晚宴的足迹便被它们越拉越长。
山肴野蔌、珍奇果坚,异闻生物们找到一样又想起一样。
它们平时不重口腹之欲,也就放任这些食物自由生长。
偏偏这座山又诞生了山神,哪怕山神在诞生当日就卸下神位,这座山里蕴藏的灵气也是普通山脉所无法比拟的。
一棵棵植物长得饱满光泽,孕育出的果实也营养丰富。不论那些任君采撷,或是有保命手段的,现在一个两个都被采摘挖掘出来,成了盘中餐。
异闻生物所过之处堪比蝗虫过境,但眼光又刁钻,香甜可口的一个不留,苦涩难吃的倒是一点不沾。
毕竟没有人比这群在山里不知活了多久的怪物们更熟悉这座山中一草一木的了。
异闻生物几乎把山都翻了个遍,才堪堪凑出令它们满意的菜品。
当准备好一切时,时间已然来到傍晚。
天际云霞尽染,赤红张扬。缕缕金丝穿插其中,把残留的白云编织了一片。山越高,视野中残留的人类建筑物也就越少,没了人工的痕迹,自然总能毫无违和地融洽在一起。于是放眼望去,山高水远,云草萋萋。
团子与山神坐在山中唯一溪流的发源处,闭目背对布置场地的异闻生物们。应异闻生物的要求,他们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接受由它们准备的晚宴。
溪流从崖壁上的石缝中流出,飞泄而下,砸落在这凹地上,形成圆池,等到盛满再流出。如此说来,溪流的源头还要往石壁里走才能看到。
团子努力忽视身后的窸窸窣窣,把注意力集中在水落的声音上。它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就通过听声辨位勾勒出身后人的动作,让一切惊喜都付诸东流。
异闻生物毕竟不是人类,处事经验也少得可怜。若换作在人类社会中,自己去做事,而忽视客人、让尊贵的上级长时间等待就已经是大不敬了。异闻生物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这在它们看来或许也并不用去思考。
另外,悠长的生命注定让它们对时间流逝的敏感逐渐下降,只花一天不到就准备好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已经是极快了。
两只加起来诞生时间也不足半百的异闻生物无师自通领会了这群‘年长者’的思维。他们同样对太阳偏西没有任何意见。
不是真的能够安静等待,而是因为身边恰好有能让它们安心等待的人。
山神盘腿坐在地上,团子窝在山神怀里。因着山神现在的姿势,团子是贴在青年小腹上的。
腹部很暖,对畏寒的团子来说,在凉秋拥抱一个小火炉是最快乐不过的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山神的腹部硬邦邦的,全是肌肉。韧性很好,就是咯了点。
团子还是个幼崽,时不时就会犯困。在适宜的环境下,它虽然拼命坚持,但还是没能坚持到底,雀头一点一点地。
终于,在山神看猎物上钩的目光中,团子栽倒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团子在山神怀里睡得四仰八叉。在睡梦中,团子一边嗅着山神的体香,一边又往气味更浓郁的手臂与身体的夹缝中钻,把头深深埋进了臂弯里。
它的一只脚爪抵着坚硬的胳膊,指甲又扎进衣服里勾住了衣线,恨不得能够整只钻进去才好。
···
“雀儿,醒醒。”
温柔的手搭在团子背上轻轻拍了拍。
“……”睡的正香时被突然喊醒,团子抓着衣服保持这个姿势仰起头,再使劲伸长了爪爪,鸟喙半张。像条活蹦乱跳的鱼那样,它从不同方向上又来了一遍。伸了好几个懒腰,又打了个无声的哈欠,这才睁开眼。
山神轻笑着给团子理了理毛,又把它的脚从打结成一团的衣线里拆出来。爪子一离开,就露出了衣服上那几个明晃晃的小圆洞,在洁白的衣服上过分突兀。山神今天只穿了一件,也就是,圆洞里透出来的就是肉/色了。
团子:……
还好戳的洞是在胳膊上。
山神似有深意的目光在团子身上转了一圈,抱着它转过身,朗声开口道:
“看,这是属于你的——八方来朝。”
团子抬起头。
它很快就没有别的心思去想别的杂七杂八的了。只一眼,它便被眼前的壮观景象摄住了心神。
它所处的地方地势是附近最高的,也就是,它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其下的景象。
堆积如山的瓜果被洗得干净发亮,整齐摆放在一片片宽大的王莲叶上,各种都摆放了十盘有余,沿溪水流势放于左右两岸。
除了瓜果,还有异闻生物站在站在两岸。不单是它刚进来时看到的那群,还多上了不少陌生面孔。它们三五相隔,排上数百米,纷纷以原型现身,表示臣服。以战力作为排行,越强的越靠近领主。
而与团子最近的正是它刚来时骑的豹子,相距有五六米。
之后是狼群、金雕……
以豹子为首,顶层的异闻生物最先发现山神转过来。